紧急避孕药不是宋姝悦买给自己的。一周前宋姝悦替大侄子遛狗,那时她还没什么养狗的经验,也不敢抱狗,导致小花被流浪泰迪骚扰时,她除了不停地跺脚驱赶泰迪,什么都不敢做。她既不敢抱起小花,又不敢去踢那只泰迪,结果就是,精虫上脑奋不顾身的泰迪还是把小花给上了。
宋姝悦简直当场裂开,她活了二十二年还从来没有这么社死过。
两只狗连在一起了,她大着胆子用手分也分不开,硬往开分两只狗都疼得嗞哩哇啦乱叫;想把狗牵到隐蔽处也不行,它俩仿佛钉在地上一样怎么使劲都拉不走;宋姝悦想自己先跑掉一会儿再回来看情况,又害怕把小花丢了。
于是,在人潮涌动的小区门口,在小学生和幼儿园小朋友放学回家的高峰期,她只能尴尬地站在路中间牵着小花,小花又和泰迪连着。
来来往往的大爷阿姨跟小朋友们都在看她,她还听到有小朋友在问妈妈两只狗狗在干什么。
当时宋姝悦只有两个想法,一是找个地缝钻进去,二是把强奸小花的泰迪掐死。她一瞬间真心觉得有句纪念鲁迅先生的诗写得极好: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宋姝悦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不知道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下煎熬了多久,两只小狗终于分开了,宋姝悦火速买了避孕药喂了一颗给小花。
人的避孕药是不能喂给狗吃的,宋姝悦很久之后才知道。反正幸运的是,小花没怀。不幸的是,宋姝悦后来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一见到泰迪这种生物就条件反射地心梗加面部扭曲。
世上没有比泰迪更邪恶的生物了,如果有,那就是公泰迪。
宋姝悦早就跟家里人说过这事了,也跟鑫鑫道歉说不小心让小花和别的狗“配上了”,但是已经喂过避孕药了。
宋祚鑫在床头柜看见紧急避孕药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慌里慌张堵着宋姝悦询问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没把小花的事和放起来的紧急避孕药联系起来。
“那姑姑你还留着这药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留着?那是花钱买的啊,万一哪天小花又要用呢——额就算狗不需要,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了,这现在也没法知道嘛。”
宋姝悦说的含糊,其实大侄子都懂,意思是她妈或者她自己哪天说不定要用呢。
宋姝悦看到大侄子撇了撇嘴,把头转向了一边,估计是因为想翻白眼又不想被她看到。
总之被鑫鑫“门咚”的事是真的让宋姝悦很不安。首先是她意识到鑫鑫可能已经懂了很多男女方面的事了,也不知道懂了多少,是学校讲的还是他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其次是,她觉得如果对她只是对长辈那种喜爱和占有欲,是不会慌张到做出那么以下犯上的事吧?她甚至觉得当时的情况像极了男人发现女朋友出轨似的,感觉有点过界了。
不过从他之后的表现来看,应该只是小孩子一时控制不好情绪没了分寸而已。他之后又变回了那个乖巧可人的大侄子,因为尴尬和抱歉还给她做了不少事,或许是怕她再感觉被冒犯,还尽量跟她保持了距离。
就,再也没有像贴在门板上那么近了。
宋祚鑫初二结束、同时也是宋姝悦大学毕业后,两人结伴回了老家。宋祚鑫去见一学期都见不到的家人,宋姝悦去看望独自一人留在老院的奶奶。
其实也不准确,院子里还有租户,而且姑姑们都住在附近,会时常探望奶奶,奶奶不算是孤身一人。
原本就单薄萧索的老房看上去更破败了,院子砖地上杂草从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中野蛮生长,铺满了整个院子。
也是自爷爷离世后宋姝悦才意识到,原来农家院子需要一直定期除草才能保持干净整洁,地面不是天然就是那般干净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爷爷在做。奶奶腿脚不灵便,根本做不了。
爷爷一直撑着叁房的门户,他一走后继无人,属于他们家的家业无人操持,几乎是一夜之间破败。
说实话,自从爷爷走后宋姝悦的心态变了,她本来很喜欢回老家,现在有点抗拒了。因为爷爷不在,她过不回之前在老家轻松自在的生活了,而且一踏入老院,就会回忆起考研前夕因爷爷过世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可是奶奶还在老家啊,姑姑们也在,宋祚鑫的家也在这里,宋姝悦不可能因为爷爷的过世而断了和这里的联系,她必须回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的根在宋家庄,这里还有很多她在意的人,怎么能让活着的人伤心呢。
宋姝悦的卧室漏水了还没修,茅房的坑里全是蛆,里面的茅粪也快满了,该喷药和把茅粪掏走了,宋姝悦看到这情形简直头皮发麻,脑子都要炸了。
她问奶奶为什么不找人修房顶,奶奶很委屈:“开口找人帮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你爷爷不在了我什么都得找人帮忙,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住的这间前几天刚漏过雨,你大哥刚帮我修过不好意思再找他了,我想等非修不可了再开口,谁知道你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