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马快步赶来。萧峰等将坐骑往道旁一拉,好让后面的乘客先行。阿紫却兀自拦在路中,待那两乘马将赶到她身后时,她提起马鞭一抽,便向身后的马头上抽去。后面那骑者提起马鞭,往阿紫的鞭子迎上,口中却叫起来:“段公子!萧大侠!”
段誉回头看时,当先那人是巴天石,后边那人是朱丹臣。巴天石挥鞭挡开阿紫击来的马鞭,和朱丹臣翻身下鞍,向段誉拜了下去。段誉忙下身还礼,问道:“我爹爹平安?”只听得飕的一声响,阿紫又挥鞭向巴天石头上抽落。
巴天石尚未站起,身子向左略挪,仍是跪在地下。阿紫一鞭抽空,巴天石右膘一按,已将鞭梢掀住。阿紫用力回抽,却抽之不动。她知道自己内力决计不及对方,当即手掌一扬,将鞭子的柄儿向巴天石甩了过去。巴天石恼她气死褚万里,原是有略加惩戒之意,不料她眼睛虽盲,行动仍是机变之极,鞭柄来得十分迅速,巴天石听得风声,急忙侧头相避,头脸虽然避开,但拍的一声,已打中他肩头。
段誉喝道:“紫妹,你又胡闹!”阿紫道:“怎么我胡闹了?他要我的鞭子,我给了他便是。”巴天石嘻嘻一笑,道:“多谢姑娘赐鞭。”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段誉。
段誉接过一看,见封皮上“誉儿览”三字正是父亲的手书,忙双手捧了,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的拆开,见是父亲命他到了西夏之后,如有机缘,当设法娶西夏公主为妻。信中言道:“我大理僻处南疆,国小兵弱,难抗外敌,如得与西夏结为姻亲,得一强援,实为保土安民之上策。吾儿当在祖宗基业为重,以社稷子民为重,尽力图之。”
段誉读完此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这个……这个……”
巴天石又取出一个大信封,上面盖了“大理国皇太弟镇南王保国大将军”的朱红大印,说道:“这是王爷写给西夏皇帝求亲的亲笔函件,请公子到了灵州之后,呈递西夏皇帝。”朱丹臣也笑咪咪地道:“公子,祝你马到成功,娶得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回去大理,置我国江山如磐石之安。”段誉神色更是尴尬,问道:“爹爹怎知我去西夏?”巴天石道:“王爷得知慕容公子往西夏去求亲,料想公子……也……也会前去瞧瞧热闹。王爷吩咐,公子顺当以国家大事为重,儿女私情为轻。”
阿紫嘻嘻一笑,说道:“这叫做知子莫若父啦。爹爹听说慕容复去西夏,料想王姑娘定然随之而去,他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自然便也会巴巴的跟了去。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怎么又不以国家大事为重,以儿女私情为轻?怎地离国如此之久,却不回去?”
巴天石、朱丹臣、段誉三人听阿紫出言对自己父亲如此不敬,都是骇然变色。她所说的虽是实情,但做女儿的,如何可以直言编排父亲的不是?
阿紫又道:“哥哥,爹爹信中写了什么?有提到我没有?”段誉道:“爹爹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阿紫道:“嗯,是了,他不知道。爹爹没有嘱咐你找了吗?有没有叫你设法照顾你这个瞎了眼的妹子?”
段正淳的信中并未提及此节,段誉心想若是照直而说,不免伤了妹子的心,便向巴朱二人连使眼色,要他们承认父亲曾有找寻阿紫之命。哪知巴朱二人假作不懂,并未迎合。朱丹臣道:“镇南王命咱二人随侍公子,听由公子爷差遣,务须娶到西夏国的公主。否则我二人回到大理,王爷就不怪罪,我们也是脸上无光,难以见人。”言下之意,竟是段正淳派他二人监视段誉,非要做西夏的驸马不可。
段誉苦笑道:“我本就不会武艺,何况重伤未愈,真气提不上来,怎能和天下的英雄好汉相比?”
巴天石转头向萧峰、虚竹躬身说道:“镇南王命小人拜上萧大侠、虚竹先生,请二位念在金兰结义之情,相助我们公子一臂之力。镇南王又说:“少室山上匆匆之间,未得与两位多所亲近,甚为抱撼,特命小人奉上薄礼。”说着取出一只碧玉雕琢的狮子,双手奉给萧峰。朱丹臣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扇子,扇面有段正淳的书法,呈给虚竹。
二人称谢接过,都道:“三弟之事,我们自当全力相助,何劳段伯父嘱咐?蒙赐珍物,更是不敢当了。”
阿紫道:“你道爹爹是好心么?他是叫你们二人不要和我哥哥去争做驸马。我爹爹先怕他的宝贝儿子争不过你们两个。你们这么一口答应,可上了我爹爹的当了。”
萧峰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自你姊姊死后,我岂有再娶之意?”阿紫道:“你嘴里自然这么说,谁知道你心里却又怎生想?虚竹先生,你忠厚老实,不似我哥哥这么风流好色,到外留情,你从来没和姑娘结过情缘,去娶了西夏公主,岂不甚妙?”虚竹满面通红,连连摇手,道:“不,不!我……我自己决计不行,我自当和大哥相助三弟,成就这头亲事。”
巴天石和朱丹臣相互瞧了一眼,向萧峰和虚竹拜了下去,说道:“多承二位允可。”武林英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萧峰和虚竹同时答允相助,巴朱二人再来一个敲钉转脚,倒不是怕他二人反悔,却是要使段誉更难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