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心慈手软。这起子浑人编排你,你倒替他们说话,既如此,”他转头对沈全期等人道,“既然刺史求情,档便不记了,只是谨言慎行四字,当不必本王再教尔等。”
沈全期白着脸,带着士子们给文臻磕头:“谢刺史大人宽仁!”
湖州官员和士绅们都垂着头,除了懵懂的百姓,谁看不出这一对虎狼一搭一唱,但又能如何呢?这两位都不用以势压人,明明是要挟人,还能做一番堂皇光明状,句句都占着道理,生生挤兑得士绅和士子们俯首帖耳,不敢说一句不是。
但仅仅嘴上不敢说一句不是也不行,殿下要的是连心里也不许有一点不服气。
玉棍指指不敢抬头的沈未期,“本王听说,你们在州学广场上的那檄文,称刺史大人宫女厨子出身,无才无德,不堪高位?”
“学生们无知懵懂,胡言乱语,妄议朝廷大员,请殿下和刺史大人恕罪!”
“文大人。”燕绥取出一卷画卷,递给文臻,“前日偶逢商醉蝉,他道久未见你,颇为思念,特赠书画一卷,托我带来。”
文臻含笑躬身接过,众书生听见商醉蝉的名字,都下意识抬头看来。
商醉蝉是东堂最负盛名的才子大家,风流人物,书画篆刻俱可称绝,这两年虽受盛名所累,渐渐淡出,但在文坛地位依旧可执牛耳,在场书生谁没听过他的名字,谁不渴盼得见他墨宝?谁不知道他一字千金,难得出手,多少人捧着重金上门也不可得?如今听殿下说商醉蝉以书画赠文大人,一时都有些不信,却也隐约有人想起之前的一些传说,禁不住窃窃私语。
也有人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商醉蝉虽然号称大家,不为权贵折腰,但宜王殿下何等身份,若是为了替文大人张目,硬要商醉蝉写上几个字画上幅画,想来商大家也不敢不从。
文臻此时却已经把画展开,她自己看清画面的一瞬间,忍不住噗地一声。
众人却都“啊”地一声。
这画上是浪涛汹涌的大海,青灰色的海面上露出青灰色的鲨鱼的脑袋,脑袋迎面而来,微微张开血红森白的大口,脑袋上面坐着一个少女,脚蹬着鲨鱼两边黑木木的眼珠子,两手抠着鲨鱼的腮,长发被激荡的海风吹散,头顶青灰色的天沉沉地压下来。
而那衣裳激荡,水沫翻涌,似是下一刻便要哗啦一声,溅人一脸。
站着的人齐齐下意识退后两步,心神摇动,总感觉下一瞬那少女便要骑着鲨鱼轰然冲出海面,撞上自己。
而文臻惊讶的便是这一点,这画赫然便是当初乌海之上自己骑鲨一幕,但是角度变了,当初金殿商醉蝉以画作证,画的是侧面,后头还拖着唐羡之燕绥,这回只有正面的她,而更绝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自己的3D画法,虽然还不够精通,但是隐然已经有了立体感,所以这正面的角度,给人的感觉便更直观更飒,大海便在眼前,汹涌低咽,而她乘风破浪骑鲨鱼,下一秒便要冲至所有人眼前。
文臻盯着那画,心间微微澎湃,忍不住想起那日大海风雨之上骑着鲨鱼,当时的感受并不好受,此刻想起却只觉得畅快,因为自那之后便卷入波谲云诡之中,便再想冲入暴风雨中呐喊挣扎也不可得了。
忽然便见燕绥转头对她一笑,眼神深切,似一眼便入她心底,见那一刻海阔天空,云岚风高,她心中一暖,一霎的澎湃渐渐雨收风歇,转入温暖港湾。
相逢易,行路难,无论雨横风狂还是杀机暗藏,但见你一笑便都无妨。
那画上还有字,并不是寻常落款,好大一段,有些学生已经忍不住读了出来。
“文姑娘,此画如何?我对着你的画琢磨多日,终于偷师成功,得你三分精髓,十分欢喜。谨以此画,算作恭贺高升并半师之礼,当日你在金殿之上当面窃画之举,也不和你计较了。如何?另,听闻你新店将成,送上田黄印章一枚,可如江湖捞一般,许我为永久免费食客乎?”
画下面还栓着一枚田黄石印章,色泽明黄油润,材质非凡,篆刻自不用说,商醉蝉的金石篆刻,比他的书画还值钱些。
众人一时不知道是该羡慕嫉妒好还是该惊讶慨叹好。
此时那种“想必为权势所逼应付几句”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商醉蝉画上语气亲昵自然,绝非强逼所能得,显然和文臻很熟,不仅很熟,用词随意中还隐含几分尊敬,更令众人惊讶的是,他还隐隐点出,文臻会画,技艺高超,他这惟妙惟肖的画风,竟然是师从文臻。
商醉蝉公开承认的半师,代表的意义,足可以傲视天下。
文臻一笑,将画和印章命采桑收了,吩咐道:“传令下去,新店开业后,给商大家专门打造钻石会员牌,永久免费。”
采桑笑吟吟应了。目光在那群学生头上一转,那群人没一个人敢接她的目光,都低下头去。
燕绥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们,闲闲地道:“州学学生如今课业如何?”
学正忙上前道:“如今学生们很是刻苦,读书夙夜匪懈,每日还有三篇策论三篇诗赋。”一边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