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拿民变威胁本王吗?那行,方才就是民变,既然是民变暴乱,意图杀伤皇子,那就是谋逆,本王这就调州军护持王驾——来人,去城外宣毛万仞!另外,去定州宣定州州军!定州州军离这里也不算远,总不该也算你的吧!”
文臻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人群,对着燕绝:“殿下,你真要激起民变吗!”
而始终冷静的文臻,已经指挥着自己的护卫追杀那些暴露的杀手,燕绝先前爆炸时,是被百姓压在水洼里打,等到自己护卫来了之后,护卫护住了他,爆炸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水中,上头都是人,不可能被炸死,但差点被忽然倒下来的人群和忽然被血浸红的池水给闷死呛死。
“殿下身上并无重大伤痕,殿下一定要说受伤,那请殿下指出伤处,并指出是谁伤了您哪一处吧!否则您是要将这满地百姓全部拿下吗?若误伤无辜,王法却又在哪里?”
这边安排完,查看伤亡,百姓也有被炸伤炸死的,但相对于定王护卫的损伤度,却要好很多,这要归功于文臻及时下令,但回过神来的百姓们,看着燕绝的眼神,更加愤恨难名了。
百姓们脸色一阵扭曲——这时候还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燕绝却也愤恨难抑——亲王护卫建制三千人,但他屡屡犯错受罚,被降为两千,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两千人他精挑细选,好生笼络搜罗得来,如今在湖州,生生连死带伤四分之一,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回头一想,不禁暴怒,大喝道:“都是这些暴民!竟然敢殴打皇子,践踏皇家!来人——”
燕绝从水洼里血淋淋爬出来,一张脸白煞煞,又气又虐,人生至惨。
文臻:“殿下!”
俘虏的几个杀手被押了过来,文臻不想当着燕绝的面审问,令人检查了他们身上没有可以自杀的用具,卸掉了下巴,押送入牢,准备事后询问。之前几次杀手都各种原因死亡了,这次她下令安排人贴身看守,寸步不离。
“少说废话。你若真无心暗害本王,就给本王滚开。本王堂堂亲王,难道连惩治几个刁民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本王天潢贵胄,被这些贱民殴打,你身为刺史不说为本王张目,竟然护着这些贱民,你的王法和忠君之心又在哪里!”
同时往下掉的还有血肉。
人人上前一步——那就来啊!
好半晌,有人蒙头蒙脑挣扎出来,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一堆人,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满地都是被炸出来的坑,不住有人掀翻自己身上的尸首,一脸惊恐茫然地钻出来。
“殿下,您说这话不亏心吗?!我真要暗害您,方才和您单独相对,您以为您能活到现在!”
事实上在得令之前,她已经指挥着定王的那些被炸懵的侍卫,联合自己的人,对山崖上的那些蚂蚱开展了反击。对方先前那一波猛烈攻势,不过是被发现后的仓皇自保,事实上,埋伏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杀手锏用完没能奏效那就等着被收割,毕竟人还在山崖上,上下不得,文臻这里放一阵箭,一部分人被逼跳崖而死,一部分人不得不爬下山崖被俘虏,战斗在短短一刻钟内结束,而鸡贼的文臻,把定王的护卫顶在最前方,美其名曰给他们机会替殿下和兄弟报仇,所以最后清点损伤,固然杀手全军覆没,定王上千护卫完好的也只剩了几百。
“殿下!”
“一拥而上,乱拳挥打,你是算准了本王认不出谁下手是吧?认不出就是所有人都有嫌疑!都有错!都有罪!都拿下!”
文臻:“得令!”
她一上前,张钺苏训等人立即便上前,又要拦在她身前,重重叠叠,又有百姓将她往后拉,瞬间就把她从第一个转到了最里面,看得燕绝越发怒火中烧。
他本来还得意于护卫到来,正在指挥反击,忽然就天崩地裂,也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渔翁,竟然想要连他一起收割了,定王殿下今晚把一辈子受的罪都受完了,此时暴跳如雷,站在水洼里,奋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具尸首,狠狠吐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叫:“文臻!还活着的护卫交给你!给本王打!狠狠打这些兔崽子!”
“文臻,少给本王扣帽子!这民变,要激也是你激起的!是你煽动唆使民众,意图暗害皇子!”
定王殿下气得,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忘记了……
“殿下!”
“文臻你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本王今日便告诉你,本王今日一定要惩治这群刁民,不仅要惩治他们,还要加湖州的税!鱼米之乡,粮食丰产,每年就交这点税,对得起朝廷和陛下吗!不仅要加税,还要拿下你!你不仅失责令丰宝仓失火军粮全毁,还因为政失和引苍天降怒,三月不雨,又求雨不力,引发山火,并护持王驾有失,致亲王护卫军和百姓伤亡——诸般种种,够你一个终生大狱,本王这便夺了你的刺史印信,滚到一边等着披枷带锁上京吧!”
百姓们也不说话了,炎热的天气,火焰的余烬,焦灰的灼灼气息,都抵不上这一刻内心愤怒的狂火席
文臻吸一口气,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