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将人请进来,才发现刺史大人身后跟着一串小萝卜头,刺史大人毫无架子,递上礼物,十分客气地说是来赔礼道歉的。自家府里的这些孩子行事鲁莽,伤了您家的小公子,本官代他们赔罪。
这心思,没谁了。
文臻:“是美貌爹爹。”
文臻就当没听见,这是属于他的狡慧,适宜于乱世生存,她该庆幸才是,何必扼杀。
文大人带着娃娃们道完歉,便施施然走了,还没出门槛,身后便响起杀猪般的揍娃声。
随便儿:“妈,你还认识叫甜甜的啊。是漂亮姐姐吗?”
至于老大,愿打愿挨,她亲手做的荔枝干,市面上可买不着。
随便儿:“一个哭包,一个讨嫌鬼,谁都不喜欢。”
在他们听得最嗨的时候,文臻悠然道:“以暴制暴,莽夫所为。今晚回去大字加一百个。”
文臻乐见其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椒房专宠,唯我儿也。
文臻双手枕头,想着这一军将得好啊,要么还是给小子透点口风吧,免得将来知道真相,恼羞成怒,大肆报复怎么
文臻:“随便儿你这不感兴趣就装睡的病很重啊,需要针灸吗?”
妞妞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就是身体弱,被逃难的父母给扔了,如今也养强壮了,性子却依旧弱,五岁的小姑娘,整天跟在三岁的随便儿身后,谁声音大一点,她就能把随便儿的衣裳哭湿。
这话便如一个个耳光扇在人家脸上,就差指着鼻子骂人家有娘养没娘教了,偏偏态度谦卑,辞气恳切,说得也无可指摘,大部分父母脸如猪肝,心里已经做好了等下把自家孩子狠狠竹鞭伺候的准备。务必要打到声振屋瓦,让刺史大人消气。也有那些刺头的,不知理的,便去剥孩子衣服,想要抗诉便是说错了话,那也不能打人,但是找来找去,真是一块指甲盖大的伤口都没有。
又能陪娘睡,又能占便宜,人间一大乐事也。
母子两个点着火盆,大被同眠,一边吃着干果点心,一边谈心。
留得下伤痕算我输。
老大一手狗爬字,随便儿也一手和他一模一样的狗爬字,怎么学也学不好。但是文臻曾亲眼看见他自己私下算账写的字,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说,算得上漂亮。
由此得出结论,这小兔崽子从一开始就故意学老大的字,力保自己的字和老大的字一模一样,以方便老大随时帮他抄书作弊。
人家哪里当得起,惊得连连后退,正要说不过是孩子玩闹,谁知刺史大人话风一转,叹息说道养在刺史府的孩子们,虽说是孤儿,但是自己已经收养,那便是自己的孩子,那自然是有娘的。自己辛苦养育,就是为了让孩子感受到有家有亲人的温暖,何必再去揭孩子的伤疤呢?如此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又道自从刺史府收养了这些孩子,本城富户士绅百姓官员,没少捐助,其心悯善,从道义来说,亦对这些孩子,如父如母如祖,比之那些有爹娘养育的孩子,也未必就差了。
她都不用问,便知道,只要随便儿出手,绝不会给你们留下证据的。
因为收养了七八个孤儿,都有母子名义,又想和儿子保持良好的亲子关系,所以文臻也曾尝试过带着这些孩子起居,也好偶尔抱着儿子睡一睡。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做官日久日渐威重的原因,还是终究不是亲生的亲近有限,那些孩子对她尊敬有余亲热不足,和她呆在一起总别扭,她自己也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也觉得不自在,七八个孩子中,她只想和随便儿睡,也只有随便儿想和她睡。
文臻微笑。
一众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哀嚎遍野。
随便儿和他娘汇报今日“侍寝”所得:“妞妞帮我洗三天袜子。”
随便儿:“妈,我醒了!妈,这不是我没爹,所以不想问嘛。不然你给我变个爹出来啊……何必伤害宝宝呢。”
晚上果然随便儿早早地练完功便跑来了她房里,翻着小本子说今天轮到他侍寝。
文臻不理。该给他们出的气要出,该给的罚也要罚。难道打人还有理了?
随便儿:“……呼。”
老大微笑。
身后,随便儿在和老大咬耳朵:“……帮我写了,回头荔枝干分你两个……不,三个!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这个天气,荔枝干!”
打架的时候,随便儿面授机宜,如果是女孩,就揪小辫子;如果是男孩,就捏小雀雀,踹屁股蛋儿,捣腋下……总之都是留不下伤痕却叫你痛得嗷嗷叫的阴损地方。
等到随便儿渐渐大了点,晓得争宠了,便自己做了一个本子,将“和母亲住一起”作为政治任务,给孩子们排名单,孩子们每每你推我让,他便“挺身而出”,以此为交换条件,“舍身”代为“侍寝”。绿头牌夜夜都是随便。
“成!”
文臻:“是啊,叫甜甜的都是讨嫌鬼。”
文臻:“妞妞和甜甜你喜欢谁?”
奶声奶气,唧唧哝哝,话却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