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周文笙忽然对黎青青说想陪她出去逛逛。
二人已有多日没有一同出游闲逛,黎青青虽不知他怎么突然兴起,但也欣然应允了。
金陵的东集市离杏花巷不远,出了巷口顺着河往北走出不到百丈路便是。
周文笙如今还了那叁百两债,却还有两百多两的富裕,他已将钱存到钱庄换了银票,手边留下几两零碎已备日常的花销。
今早他起来,看见黎青青头上戴的那枚品相十分一般的玉簪,这玉簪她戴了一年多,还是刚成亲那段时间送她的。黎青青嫁他以后,细细想来,他却是从未送过她拿得出手的东西。
心中一时生愧,周文笙便想着带她去集市转转,给她买些东西。
二人到了市集后,黎青青想着自己要做绢花的材料没了,就拉着周文笙去布料店买那些剩下的边角料。
这些东西都是店家卖剩不用的,因此十分便宜。
周文笙还以为她是想给自己卖布做衣裳,一听她是买边角料做绢花,便劝道:“娘子,你做这些东西颇为费心费力,还是不要买了。”
黎青青翻看着店家拿来的布料,对他小声道:“虽然做绢花确实费心,但一回能赚几百文,再攒攒,明年春你进京会试的钱就快有了。”
听她这样讲,周文笙更觉得心中触动,一时没忍住,握住她的手道:“娘子不用了,我有钱。”
“嗯?”黎青青好奇地看向他,周文笙一个月的工资并不多,他自己的花销外剩下都给她存起来等明年考试用了,他手里有多少银钱,黎青青是有数的。
周文笙目光闪烁,支吾了几句,才找到理由:“是我……我之前帮人润笔,那人是个没什么文采的富商,但是出手很是大方,一回就给了我五十两,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真的?”黎青青有些狐疑。
一回生二回熟,周文笙这次坚定道:“真的,娘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最后这句说服了黎青青,周文笙确实从未向她撒过谎。
若是真有五十两,那周文笙明年去京城考试的钱就不用愁了,她喜上眉梢,连声音都飞扬起来:“这是哪家的富商,简直是散财童子嘛,润笔就给五十两……”
“周文笙!就是他!出老千的败类!”
黎青青话还没说完,布料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周文笙听到后面,却是顶着阳光打了一个明明白白的激灵。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湖绿绸缎长袍的男子身边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门口指着他怒目而视。
这男子他曾见过一面,正是赌场的老板,这就更叫他心惊胆寒了!
周文笙下意识抬脚想跑,却发现门口被赌场老板的人堵了个严严实实,他登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身边还站着黎青青都忘了。
赌场老板叁步并两步走进店里,一把抓住周文笙的衣襟,脸颊鼓胀着像一只怒气冲冲的蟾蜍,“周文笙,你伙同那乔业坑我一千两银子,可算让我抓到你了!亏你还是读书人啊!你对得起孔圣人吗!”
周文笙俊秀的脸已然是青白交加,他战战兢兢道:“没有一千两,只有五百多两啊……”
黎青青在一边又惊又怕,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叫她听得是一头雾水,捏紧手中的帕子上前道:“相公,什么五百多两?”
她一出声,周文笙竟才想起来自己的娘子还在身边,这下更加慌乱,嘴唇似胶粘张和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句子来:“我……我不是……我……”
那老板一眼扫到黎青青脸上,“你就是他娘子?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老子的赌场出千诈了我一千多两银子!”他见黎青青一脸震惊的模样也难掩姝丽之色,又道:“小娘子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们道上规矩,赌场里敢弄这种旁门左道被发现,轻则叁刀流眼,重则丧命来还,至于你这种细皮嫩肉国色天香的小娘子,就要扔进窑窟里头日日接客为你相公偿债!”他这话虽是对着黎青青说的,眼睛却狠狠地看着周文笙。
周文笙面色愈发难看,连牙齿都颤了起来,他忍不住看向黎青青,见她听了赌场老板的话一张脸苍白如纸,不由得出声道:“此事与我娘子无关,你……你有什么就冲我……”
“我当然要冲你来!但是我总得有个人质!”说完,老板对着身后的人道:“把他娘子带走!给我小心点,这等姿色可别破了相!”
黎青青惊惶未定,躲开了一个人的手大声道:“你敢!光天化日强抢老百姓,你眼中没有王法吗?!”
“我不过请小娘子回去喝茶而已,哪朝的王法不允了?我劝小娘子识相点,我手下的人可不像我这般怜香惜玉,要是伤到了你,别怪我没事前提醒。还不动手?!”
赌场老板一声令下,两个大汉一边架着黎青青一条胳膊就往外走。
“娘子!放开我娘子!我跟你走!娘子!你放开她!”
周文笙眼见黎青青被拉走,身上似是爆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力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