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将尽,太极宫的湿气日益浓重。这才刚入夜,天际仍残留几分胭脂色的霞光,陆重霜便瞧见宫室的莲花砖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今日还算清闲,晨起陪文宣用过早膳,移驾两仪殿听政。陆重霜昨晚一夜未眠,御前会议又开了整个上午才勉强结束,她更衣后在寝殿小憩,不曾想竟一觉睡到申时叁刻。眼下天色渐暗,她需赶着在大朝前看完奏书,逐一批阅。
更早几日,陆重霜歇在骆子实寝殿时,偶尔会命骆子实执笔。要是陆重霜点头同意,他就写一个阅,要是不行,就写否,最多在陆重霜写完批注后,统一在一摞奏书的末尾,紧跟她的批注,可怜巴巴地补五个字——敕中书门下。
现在……也是为了文宣,特意搬回自己的寝殿。她虽无暇陪伴他左右,但不至于狠心到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陛下,这是最后一份了。”身侧的女官高抬双手,将奏书呈到她面前。
呈送来的是鸿胪寺的奏书,报告突厥首领伊然可汗第叁女将作为使臣来访,依照鸾和十八年突厥战败后的协定,给大楚进贡。此外附一封可汗的亲笔书信,写与顾鸿云,李柚怕蛮夷心怀不轨,便一并呈给了陆重霜过目。
陆重霜思量片刻,准了此事,命李柚务必悉心安排。
大索貌阅的政令刚刚推行,国库还空着,再加前朝政局不稳,后宫帝君中毒。倘若被前来的突厥公主瞧出此时的大楚外强中干,难免生出不臣之心,届时边关又要不得安宁。
正巧,长庚手下的一名小侍将紧闭的大门推开一条细缝,蹑手蹑脚地侧身进屋,低声拜托殿内的女官去请圣上用膳。
再见长庚,陆重霜不急着逼问他昨日去往何处,只如往常般,落座后将手一抬,示意他上前服侍净手。
长庚拧干帕子,身子低俯着帮主子擦手,温热的水雾一点点浸透她微微发凉的肌肤。他耐心的从指窝擦拭到指尖,连短指甲内零星的细屑也耐心清理过去,指腹隔着细软的湿帕流连在少女的手背。
陆重霜的手忽而向下轻压,止住了长庚的动作,眼神慢慢移到他身上。
她斜眼瞧他,似笑非笑道:“昨儿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害葶花匆匆忙忙过来。”
长庚抬眼,答:“昨日东大殿的守卫来报,说寒川公子旧疾复发,求着宫婢去太医署请人,九霄公子在一边将屋内的瓷器全砸了。臣怕他俩耍滑头,才慌张赶去····臣下罪万死,求圣人开恩。”
陆重霜目光冷冷地望着他,继而轻嗤一声,转身拿起筷着。“也是,皇宫不同于王府,要管的事多。”
长庚默不作声,为雕祥云凤纹的金杯斟上颜色微红的昆仑觞,其酒香冷胜于水,后劲强盛。
陆重霜夹了块肥厚的鱼生,执起金杯,一饮而尽。
几杯烈酒下肚,她面色稍有和缓。
“九霄公子说了吗?”陆重霜道,问的是有关如月公子与骆子实的事。
“还没,”长庚答,“他毕竟是吴王的生父,算起来也是夏家人的亲眷,宫婢不敢怠慢,所以——”
“不见棺材不掉泪,真以为朕在乎他那点秘密似的。”陆重霜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话音夹杂着寒烈的酒气。“不愿说算了,让他把秘密带到土里去,看那时他在九泉下会不会嚎啕大哭。”
“那骆子实……”
陆重霜侧身,放下筷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这轮得到你管?”
长庚压了压语调,垂眸道:“长庚不敢。”
“是吗?”陆重霜道。“我觉得你胆子可大着呢。”
说罢,她抬高左手,玉红的轻罗裹着莹白的肌肤,衣袖垂落,红影扫过男人的面颊。如同拍打爱宠,她撩起长庚颊侧未束的鬓发,手掌柔和地抚摸他的面颊,继而短促地哼笑一声,鼻翼喷出暖气落在他的面庞。
长庚睫毛颤了颤,吸了口气。
“疼你归疼你,但你要牢牢记住,”陆重霜嘴角带笑,食指自金杯沾一点烈酒渍,沿着他的唇峰描摹过去。一点淡粉的唇,湿漉漉、水淋淋,勾着人临幸。“能当我左膀右臂的,不止你一个长庚,但你长庚,只许有我这么一个主子。”
“陛下……”
陆重霜冷不丁靠近,舌尖顽皮地舔了下他的唇。“乖。”
长庚呼吸渐重,可怜地朝陆重霜挨去,贴上去吻她,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妩媚得似能滴出水。唇齿相依,檀口间酒味弥漫,男人的舌头灵巧地黏着她的,似要将她方才用膳时,口中尝到的滋味搜刮干净。
她后槽牙沾了点鱼碎,是现宰放血的活鱼,长庚在朱红的唇瓣中尝到了残留的血腥。
陆重霜酒意渐起,把他往软塌一拉,欺身压上,低头蛮横地吻了过去,强硬不可拒绝。手紧跟着扯开他的衣袍,指腹的薄茧在肉红色的龟头敷衍地摩挲几下,全然不管他此刻是何种想法,只顾撩起衣裙,扶着微硬的阳具吃了进去。
陆重霜眯着眼,仰起脖颈长舒一口气,耻骨抵着男人的小腹,速度缓慢地来回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