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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倚孤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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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寒意皆离他远去。他手指朝身下探去,摸了摸,觉察出是一块厚实的羊毛毡子。顾鸿云记得他娘亲的睡塌用的便是这样的羊毛毡子来隔潮御寒,小时候他顽皮,受了风寒,母亲就会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给他煮热马奶喝。

    “阿娜,阿娜……”他呢喃。

    阿娜,突厥语中代表母亲。

    “醒醒吧,少做梦了,你娘不在这儿。”微冷的嗓音侵入了这阵暖意。

    顾鸿云猛然睁眼,瞧见床畔正看着自己的陆重霜。

    “我要再来晚点,你怕是已经冻死在门口。”陆重霜说着,击掌两声,叫帘外候着的侍从呈一碗二十四气馄饨来,端到顾鸿云跟前。二十四个馄饨包法各异,馅料也各不相同,盛在豇豆红的小瓷碗,汤水浮着油花。

    顾鸿云瞥了眼,不接。

    “自己吃。难不成还妄想让我喂?”陆重霜挑眉。

    “不用,我没事。”顾鸿云撑着胳膊坐起,发觉自己只穿了件内衫。

    “随你,”陆重霜摆摆手,叫侍从端走。

    她起身,抻个懒腰,恍若一匹华美的锦缎在他眼前展开。

    顾鸿云手掩了下衣襟,遮住袒露的胸膛,“你怎么在这儿。”

    “你觉得,我会让一个突厥王子待在我的后宫,却不派专人监视?”陆重霜轻笑,微微歪着头道。“倒是你,怎么回事。伤寒发热也不派侍从去太医署拿药,一个人坐在殿门口,是想把自己活活冻死?该不会是因为我昨日请你吃饭,你自觉受辱,今日便要自尽?顾鸿云,我真瞧不出你居然这么贞烈。”

    “我倒是想派人去太医署,可惜走遍寝殿,找不到一个。”顾鸿云讥讽地弯起唇角。“我这种弃子,注定此生无宠,困死深宫。在侍从眼里,去马厩洗马都比来我这儿好。”

    “这样讲,要怪我。”陆重霜眼皮稍低,淡淡道。“没管好奴从。”

    顾鸿云冷哼,别过脸,久久地沉默下去。

    陆重霜站在他跟前,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他,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

    屋内一时安静的出奇。

    忽得,她嫣红的唇瓣迸发出一声笑,陡然撕裂沉默。

    顾鸿云困惑地朝她看去,只见她背着手,居高临下,缓缓吐出两个字:“懦夫。”

    “顾鸿云,你不是说来长安杀我的吗?上元日又是放火又是派刺客。”陆重霜睥睨道。“但看看现在,你连话都不敢同我说,何谈杀我。”

    顾鸿云面有愠色,五指朝被褥下探去。

    “为什么不敢?顾鸿云,我就在这里。”陆重霜展开双臂,继续说。“口口声声说要为族人杀我,现在却躺在床上当懦夫。阿史那摄图,就你也配作阿史那狼神的后嗣?”

    “闭嘴!”顾鸿云怒吼。

    他左手掀开被褥,右手握着被褥下藏着的黄金弯刀,朝陆重霜刺去,空中随之划过闪过一道金色的光。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帘外的侍从听见那一声恼怒的喊声,刚转头去看,便见所谓的流云公子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柄弯刀,朝圣人心口刺去。

    陆重霜纹丝不动。她早预料到对方的动作那般,右手迎着刀锋打向他的咽喉,恰似疾风奔驰,未等刀锋逼近,便一手击中他的喉骨,一手擒住他的手腕。紧跟着,半步近身,右手回旋,手肘最坚硬处对准他的关节内侧下击,左手顺势掰开他的五指,夺过他手中的弯刀。

    “圣、圣人……”电光火石之间,观战的侍从皆瘫软在地。

    “没你们的事,下去吧。”陆重霜仍是那淡淡的神色。

    她调转刀口。

    顾鸿云仰头,气喘吁吁地看向她,长发披散。

    “顾鸿云,在宫里,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她剑指咽喉,森冷的剑光沿着男人起伏的喉结,步步下移,挑开了衣襟,也带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任何人在她的刀下,都如同融化的油脂,不堪一击。

    殷红的血绕过男人暗粉色的乳头,往下流,在结实的小腹干涸。

    “张开你的腿,竭尽全力讨好我,”她笑着,手腕轻抬,弯刀归鞘,“或是拿上你的弯刀,让突厥人的铁骑踏平我的尸体。”

    “你不杀我?”顾鸿云问,后背满是冷汗。

    陆重霜反问。“你配吗?”

    她说完,上前几步,俯下身,几乎要贴到他面颊上那般看他。

    她的脖颈弥漫着馥郁的芬芳,沉香、龙涎香、苏木香,宛若大团的云雾,径直压在他的身上。

    “阿史那摄图,我一直蛮喜欢你的。”她道。“所以别让我失望,赶紧爬起来,尽可能让我在你身上多找点乐子。”

    顾鸿云嗤笑。“陛下自视甚高,以为人人都想爬上你的床摇尾乞怜。”

    “旁人跪在我脚边想摇尾乞怜,都不一定有这个资格,”陆重霜的手下移,沿着血痕,抚摸到结实的小腹,温热的吻恰如藤蔓,随之缠绕在他的双唇。

    她对他,究竟是真心想征服,还是逗弄小猫小狗般,当成一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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