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伶看出了她的坐立不安,吸着水烟,慢悠悠的吐出一串烟雾后笑道:“就看个歌舞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劲?枉你还学过西洋画呢!那些西洋画里的人穿得比台上那个也不多多少!听我的,你别当它是皮肉生意用看艺术的角度来欣赏,你就会觉得台上的那个男人风情万种!”
月明悚然,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高见?
但仔细想想......还怪有道理的。这是不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的另一种说法?
台上的舞男上身已经脱得赤条条,劲廋的肩颈、壁垒分明的腹肌无不说明他是一个充满力量的男人。但他的腰肢又是那么柔软,疯狂摆动的胯部时腰间的腰链如飞散的星瀑。她属实是真的没见识过这样集力量与阴柔于一身的男人啊!她更不明白那些疯狂的喝彩声中有女人也罢了,为什么还有男人?他们也是来欣赏艺术的?
随着台上舞男连腰链也扯下来丢到台下,月明脑中有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严厉道:“一个大家闺秀是不应该看这种伤风败俗的表演的。站起来,走,立刻、马上!”
但另一个声音弱弱道:“来都来了......”
正左右为难之间,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吵闹。月明好奇的扭回头,待看清闹事的人顿时如遭雷殛 。不等她醒过神,云开已经一把推开门口拦他的侍应,大步来到她面前。
两颊咬紧的肌肉,微微颤抖的拳头充分的表明他已经气得要杀人了。月明见状噤若寒蝉,连你怎么来了?这种话都不敢问一声。
云开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扭断她颤巍巍的小脖子的冲动,伸手拉还呆呆跪坐在地毯上的月明起来,扯着她的胳膊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喂,云二,你要带她去哪里?”缇伶见月明被带走,连忙起身追赶被罗二给拦住:“姑奶奶,你还嫌祸闯得不够大么?”
缇伶甩开他的胳膊不服气道:“我闯什么祸了?我们不就是来看场歌舞么?犯什么王法了?”
罗二指指她的鼻尖警告道:“你消停点吧,别去裹乱。”说完转身追出门去。
云开扯着月明到了车前才恼怒的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来?”
他才吼了一句,月明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层水雾,嘴角垮了下来,开始颤动。
哭哭哭,就知道哭!下午才亲热了一番,晚上她就来看裸男,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她竟然还有脸哭。云开气不过,顾不得现在是在大街上,挥起大掌狠狠往月明臀部拍了两掌。
屁股肉多,这两巴掌疼倒是不怎么疼,但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大庭广众之下挨这么两下实在是太丢脸了。震惊的圆眼骨碌碌的瞪着他瞧了一秒,月明“嗷”的一声当即嚎啕开了。
往日她这么哭云开一是心疼一是觉得面子过不去,怎么样也会息事宁人、鸣金收兵,赶紧找个台阶让两人下。但今天他气大发了,拒绝再为她的泪水动摇,插着腰骂得愈发大声:“哭哭哭,哭什么哭?你就只会哭?”
没想到他会越骂越起劲,月明倒抽一口冷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罗二出门正好赶上这个热闹,问双手抱胸倚在车门看得直咂嘴的苏时越道:“动手了?你怎么干看着也不去劝劝?”
苏时越撇着嘴道:“劝什么劝?云二就是个没用的,这么大的事挨一顿鞭子都不违过,云二就在屁股上揍了两巴掌。估计也是第一次振夫纲没什么经验,你看看他手插腰的样子,可把他给牛逼坏了!小阿月也是会装相,就挨了那么不疼不痒的两下,她哭得跟云二打断她腿一样。”
回家的车上,云开翘着腿寡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月明坐在旁边捧着脸抽抽嗒嗒哭得好不可怜,他硬是一句都不哄。回到家也是把她扔在楼下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想起月明今晚的所作所为还是很心塞。他反省自己和兰应德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把她的胆子惯得比头还大。带她来曼谷,一是生气她一声不吭瞒着自己回了昆明;二是带她来提前适应一下曼谷的生活;叁则是打着她在暹罗只有一个不算亲的表哥,无依无靠就能全身心的依赖他,没想到她能另辟蹊径的和缇伶结交上。
规矩还是太松散了,趁着这个机会给她紧紧皮子也好。
半夜里,一阵闪电划过,雷声轰鸣,雨点迅疾的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气势汹汹,仿佛要破窗而入。云开在混沌睡意中觉得有道视线盯着他。跑马时养成的机警顿时让他清醒,手朝枕头下的枪摸去,瞬间睁开眼睛。
“嚯!”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用被子护住胸口。
又一道闪电亮起,月明披头散发穿着一条白睡裙,怀里抱着小枕头站在床前,在闪电的照映下用一种死不瞑目的眼神瞅着他。
她大晚上演什么聊斋?云开拉亮床头的台灯,气急败坏道:“你深更半夜不睡觉瞎跑什么?”
月明吸吸鼻子可怜兮兮道:“你还生气,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