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实在痒得受不了,鹤归才捉住关不渡的指尖,道:“你究竟是在看我的伤口,还是趁机揩油?”
“二者都有。”关不渡坦然道,“怎么,我伴侣的身体我还摸不得了?”
关不渡的指尖有些凉,鹤归抬眼,见他眉目依旧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只是气色是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倦意与忧虑还未褪去,看得鹤归心中一刺。
“我错了。”鹤归低声道,“下回再也不敢了。”
关不渡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居士怎么就不打自招了?”
因为以你关不渡的聪慧,迟早会猜到这一层。
早在洛生书院,景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鹤归心中就生了疑虑。当年他们猜测,归元派中出了敌人的内线,所以才会溃如山倒,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灭了全派。但鹤归心底清楚,归元派弟子本就不多,每个都经由鹤酒星亲自挑选,不会出那么大的差错。而当时消失的叶既明,就更不可能是那个背叛者。唯一能对得上号的,只有景誉。
只是那时他没有证据,也实在不愿意去相信景誉是那个罪魁祸首。
直到儒门遗迹被关不渡炸毁后,景誉再一次出现,并且暗示他拿回解梦剑的时候,鹤归才决定以身试险,去试一试真相。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景誉竟然杀了那么多人,制造出百千具刀枪不入的傀儡兵团。
思至此,鹤归愈发软了声音:“我真的错了。”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中杀伐决断,一剑破万山的传说人物鹤归,私底下是这般惹人怜惜的模样。
关不渡垂眸,捏着鹤归的下巴轻轻晃了晃,道:“那我就……原谅你了?”
鹤归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关不渡却轻轻一哼:“想得美。”
“……”鹤归拉着关不渡的袖口,心一横,主动凑上去吻他。唇齿间的药草味还未散去,唾液交换时还有着苦涩清冽的滋味,但两人都奇异地从中品出了一些甜。
等鹤归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不渡已翻身上了榻。二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榻上,双腿交叠发丝纠缠,连呼吸都难以分清。
“景誉呢?”鹤归闭着眼。
“留着他一命,等你好了再说。”关不渡道,“你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不是鹤酒星本人,谁也无法替他做决断。
虽已时隔多年,但一想到鹤酒星,鹤归心头仍然止不住地酸涩。鹤酒星于他,师之父之。以他的修为与造诣,如今若还活着,定是为世人所瞻仰的一代宗师。
但是,往事难再追。
鹤归道:“让景誉留在临安吧。”
留在临安,看着自己毕生所求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中,任他在悔恨中渡过这漫长而悠久的一生。
数月之后,鹤归已能下地走动。公西筹眼见他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心中也很宽慰。只是他对关不渡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直到他把解梦剑递到眼前。
解梦已断,再无灵气,与那些破铁般的死物无异。可它到底曾是为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公西筹睨了一眼,心中皆是惋惜。
他已猜到关不渡想干什么,但他还是故作疑惑,问:“做什么?给我当柴火?”
关不渡:“传闻公西先生有一双妙手,不仅能愈万人之疾,也能造世间精巧之物。”
“……”这马屁拍的。公西筹神色一动,看了眼鹤归,摆摆手道,“接不了,断成这样,就算接了也没用。”
“我没有让你接啊。”关不渡从怀中掏出一颗深褐色的珠子,在公西筹眼前微微一晃,“不知公西先生愿不愿意重塑一把剑呢。”
公西筹的视线随着关不渡手中的舍利动来动去,半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不行……”
话音还未落,关不渡就就将舍利抛了过去,忍笑道,“成交。”
公西筹少时学得杂,但不负一双妙手,治病、工艺、雕刻、冶炼甚至是浇糖人都各有一手。融了断剑,再重塑一把,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解梦剑虽断,灵气也散了,但数百年的传承不假,当公西筹把新剑拿到鹤归面前时,他还是怔忪了许久。
公西筹:“解梦不愧是道门传承,我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气的剑,就好似不是我在锻造它,而是它在锻造我。我本不想把舍利镶嵌进去,但它与舍利似乎出自同源,两两相容,威力想必会胜于解梦。”
鹤归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关不渡问公西筹:“这剑还没取名字吧?”
“没有。”公西筹说,“谁的剑谁来取。”
二人双双看向鹤归。
青年透过剑身,好像看到了故人。
“那就……叫不归吧。”
人生当有来处,否则犹如浮萍,至死难休。
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说:
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或许大家有空能点一下右边的关注作者,如果没有想看的番外,我们就,网络一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