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在小佛堂。”
休沐日,大清早的,符胜来松鹤宫扑了个空。
“还在?她这几日一直没出来过么?”
盏雪点点头,“除了入浴,包括饮食,娘娘都待在小佛堂。”
“是还在生朕的气么……”
这盏雪就不敢回应了,当然符胜自己也心里有数,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不要紧,人在自己身边就好。
“她也礼佛么?”
礼佛就说不准了,盏雪心道。萧灜的确对佛经有了解,入宫后甚至因为无聊学起梵文,但还不至于十几岁的年纪就念起佛来。她倒是经常在小佛堂刻石,说是里面的蒲团很舒服。
“太后经常会去小佛堂么?”
他又问。
盏雪如实称“是”,真的挺经常去……坐里面的蒲团的。
符胜不由产生强烈的愧疚之感,她才十六岁便过上了老女人们才有的黯淡无趣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虽然选一个萧家女入宫这事不是他主导的,但得经过他同意。
不过一想到如果她没进宫他可能根本见不到她,便释怀许多。
目下在身份上,他们很尴尬,但这是小事,可徐徐图之。要紧的还是,她人来在自己身边。
“她大概几时能出来?”
“奴婢说不准。”
符胜于是在小佛堂外徘徊逡巡起来,片时后竟真的把人等了出来。
但萧灜甫一见到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刚清净没几天。
“你想出宫么?”符胜寒暄没两句就说出了来意,他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乖觉地没提那天的事。知她既然出来了,见到他只是脸色变差,而没任何要避着他的意思,那便是想通了。
“如果出宫以后就看不见陛下了,那当然乐意之至。”
萧灜也清楚他所谓“出宫”不是她想要的、彻底离开这地方,还是忍不住嘴毒。
“不是……朕说的是一起出宫散散心。”
“不想。”
拒绝得极其干脆。
“慢着,问你件事。”
“阿灜但说无妨。”
“我哥回京没?”
想到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又加了句:“萧寰,工部员外郎。”
“尚未。”符胜道,察觉她的想法,于是也解释句:“朕知道阿寰,他出京是工部安排的,不是朕。”
萧灜没搭理他,只是黑着张脸小声嘀咕一句:“趁早别回来了。”
“什么?”
抬起眼对上符胜疑惑的眸光,又是很干脆的一句:“不想。”
“这……”
“等他回京以后朕从速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此时,正在烈日底下视察工事的萧寰打了个嚏喷,是哪个小疯子在想他么?
最终,萧灜跟着符胜出宫了,为了不打眼换了男装。深墨色交领袍,腰间缠两圈蹀躞带,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同行的那个看上去比符胜年岁浅一点的男人,一直一脸呆愣地盯着她,她便扫了一记阴恻恻的眼刀过去。
不承想一记眼刀下去那人眸光更痴了。
“哥,这是你身边新来的小公公吗,我可以和他好么?”符胜的堂弟,瑞王世子符朗悄悄对他道。他其实是个男女不忌的,肖想工部员外郎萧寰很久了,可惜萧寰是个正经的,脾气也不近人。符胜今日带的人脸跟萧寰像了七八分,连带上气质,若不是这人面貌要阴柔许多,他险些以为是萧寰在眼前。
而既是符胜身边的人,想必不是内监便是侍卫。这人细胳膊细腿的,穿得再有模有样,也不像是提得动刀的,想必是个小公公,应当要好勾搭许多。
符胜:“?”
“你辩不出雌雄?”
“什么?这难道是……”
符胜点了点头。
“饶臣弟狗命!”
望见符朗惊惶的神色,萧灜多少猜到他俩说了什么,双手搭后腰上,微微作个白眼,看来他们家不止是符胜脑子不好。
符朗脑子还是好的,除了有时候那啥令智昏。他把两人带到锦缘斋后,就乖觉地去别处安排了。
锦缘斋是帝京最富盛名的首饰铺子,名媛贵妇云集,来光顾的当然也不乏为母亲、姊妹或心上人拣选礼物的世家子弟,萧灜和符胜在店家眼里当然是后者。
但是看着符胜不是挑东西,而是一往深情地盯着萧灜,店家觉出有哪里不对来。
店里的满目琳琅,萧灜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致,她看自己亲手打制的东西最顺眼,而且她本来也没女儿家对红妆惯常会有的浓厚兴趣。若不是幼时身子骨实在差,她可能会随她爹学武。
“没有喜欢的么?”察觉她兴致缺缺,符胜问道。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她只喜欢做这些东西的过程,每一个细小的雕工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