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城,城牧府邸。
身材雄壮的陶潜稚,虽身着一袭文官袍,但那从尸骨堆里,以无尽尸骨,鲜血所堆砌,浸透的武将气焰, 难以掩饰。
此处书房,很是简陋。
上任留下城城牧,临走之时,为讨好这位,此刻被暂时降职,未来,却是栋梁高官。
故而,刻意留下无数古董珍玩。
可那些东西, 都在第一天,便被这位将军尽数典当。
得来的金银,尽数分发给留下城武卒。
文官笔吏,则一颗铜钱,也未曾分到手。
这期间,有位官员仗着职责便利,偷偷克扣了二百两银子。
被举发后,城牧府三十精锐,闯入其家中。
不久,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被悬挂在校武场旗杆上。
官员大小,皆有背景。
族人告状,告到龙腰州持节令那边,结果却石沉大海。
之后,留下城, 再无人敢欺陶将军。
新官上任,不熟地盘,却无人敢欺。
陶潜稚, 虽不曾将家眷带来, 但这位,曾是正四品冲摄武将的城牧大人,并非死板男人。
每隔一些时日,便会花钱,前去请城内青楼红人,前来府中温存。
小雨连绵,陶潜稚坐于空落落的寒酸书房,挑灯夜读。
手中所拿,是一部兵书。
这时,一名从姑塞州带来的心腹校尉,站在门口,恭敬道:
“禀大人,玉蟾州,鸿雁郡主,冒雨造访。”
听闻此名,陶潜稚皱了皱眉,淡然说道:
“她若独自入府,便不见。”
话音落下,一名貂覆额,丰腴女子,出现在校尉身后。
在丰腴女子身后,跟着一名锦衣老者,双手插袖。
她跨过门槛,双手搭在腰带上。
那腰带,是北莽女帝钦赐。
娇滴滴道:“呦,陶将军,好大的官架子呀!
还是说,见了本郡主,怕惹来流言蜚语?”
英武非凡的城牧大人,再次皱了皱眉,放下书籍,对这位腰扣鲜卑头的皇室宗亲,竟丝毫不忌惮,冷笑道:
“郡主之名,艳名远播,喜好豢养面首,如今已有三百余人。
在下不过小小留下城,城牧,可不敢入郡主的法眼。
不过,在下得到线报,前些时日,郡主的那位,培养了二十几年的替身,却在北凉边境,北人所杀。
如今,就连凶手是谁,长什么样,仍毫无头绪。
郡主,听说,得知此消息,你怒拆郡主府,不知可有此事?”
说罢,州牧脸色,尽是玩味之意。
闻言,锦衣老者重重冷哼一声。
陶潜稚嘴角翘起,眼中满是不屑。
貂覆额女子,鸿雁郡主,手中拎着一把缎面伞,浪荡大笑,花枝招展。
摆手示意,让身后老扈从,莫要介意。
转头,盯着蛮横无理的城牧,媚眼如丝,道:
“陶将军,本来呢,本郡主,极为不愿进这座宅子的。
这里,每日都要杀人,阴气太重,本郡主不如陶将军这般,阳气旺盛,生怕被冤鬼缠身。
眼看,每日便是清明时节……”
陶潜稚冷冷道:“若郡主并无正经要事,恕不相送!”
这位在玉蟾州,乃头等富贵的腴美人,几次被冲撞,仍不见怒容,笑道:
“好吧,不与陶将军兜圈子了,是有人,让本郡主代传一句话,八个字:清明日,勿出门。”
感觉到被戏弄,陶潜稚怒气横生,书房内,杀机重重。
锦衣老者,双袖翻涌,气机如浪潮。
郡主轻轻拍了一下脸颊,歉意道:
“呀呀呀,本郡主这张笨嘴,瞎说什么哩,说错啦,的确是八个字:清明时分,不宜出门。
陶将军,可别不信,说这八个字的人,便是本郡主,亦不敢有任何违逆。”
陶潜稚转身,背对两人,语气毫无半点起伏,冷冷道:
“不送!”
鸿雁郡主甩了甩花伞,雨水呈现无度,四溅开来,笑眯眯道:
“陶城牧今日的待客之道,本郡主牢记在心,告辞!”
出了院子,于屋檐下,那位锦衣老者,接过雨伞,将伞倾斜,保证女主子不会被雨淋,然后,愤愤道:
“郡主,老奴境界远在他之上,方才,为何不让老奴出手,教训教训这不识好歹的,区区五品城牧?”
貂覆额,丰腴女子并未急着走入雨幕之中,而是伸出手,接着雨水,未曾回答老仆的问题,只是眼神迷离,自言自语道:
“老天爷,你哭什么哭?
本郡主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多年的替身,如今惨死北凉边境,凶手亦不知是何方妖魔。
本郡主都没哭,老天爷,你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