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贵为皇子妃的严东吴,与弟弟严词集说些体己话,说些,在京城衙门当差,需心思玲珑剔透,而且懂得些人情道理。
一旁,孔武痴言语不多, 只是正襟危坐,傻乎乎乐呵。
以往,严冬吴憎屋及乌,对那天下第一纨绔感官齐差,顺带着,对所为北凉四大纨绔, 也不怎地待见。
但,嫁到京城后,她与心思单纯的孔武痴, 有过几次相谈。
对此人,还算欣赏。
亲弟弟严词集,初到京城时,与京城那帮公子哥,很是不对路,经常吃了暗亏。
事后,皆是孔武痴带人出头,找回场子。
加之,严孔两家,在北凉都难得一见的书香世族,到了京城,自然也要相互帮衬。
从头到尾, 叁人始终未曾提起那个名字。
似乎,那个名字已成了禁忌。
随着飞龙在天之名, 渐渐响彻天下,有心人自然少不了。
于是, 天下第一纨绔的真实身份, 如今已然曝光。
有不少好人, 暗自替那北凉二公子抱不平。
自己啥也没干,却被兄长徐千秋盗名,四处闯出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
抢来的花魁,他一个没捞着,却需要背负所有黑锅。
天下第一纨绔,与天下第一疯子,及飞龙在天,其实是同一人。
如今,这已经不再是秘密。
那位,如今可是北凉之王!
严家有意,将爱女严冬吴嫁与北凉二公子徐凤年。
可是,严冬吴碍于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声,拒绝了这桩婚事,加之,北凉王府一直未曾表态。
如今,却什么都晚了。
在得知,天下第一纨绔并非是北凉二公子徐凤年,而是长子徐千秋后,严冬吴沉默了许久。
事实证明, 那位北凉世子,也并非天下第一纨绔。
而是,能够排入武榜前十,天下最年轻的高手。
离开富贵堂皇的府邸,四皇子殷勤相送,有始有终。
严池集与孔武痴,二人一同坐上马车。
孔武痴憨憨问道:
“严吃鸡,你姐现在好像还讨厌咱们世子殿下,你看,她都不乐意提起。”
严池集脸色黯澹,轻声道:
“现在,这些都已无关紧要了。
我爹的意思,想让姐姐嫁给世子殿下。
可世子殿下,则想让我姐嫁给那位……二公子。
可姐姐觉得,这两位都配不上自己,哎……”
孔武痴直话直说道:
“嘿,以前,我还以为凤哥儿,呃,现在应该改口叫秋哥儿,还以为他能能成为你姐夫呢。
那时候,我天天后悔自己没个姐姐,嫉妒得很。”
严词集来到京城,已有些时日,经过一段时日的公门修行,书生意气,逐渐磨去棱角。
他主动转移话题,苦笑道:
“听说,翰林去了北凉军,这家伙,真喜欢做傻事。”
孔武痴不乐意道:
“这咋就是傻事了,爷们不去沙场杀敌,还算爷们?”
严池集瞪了一眼。
孔武痴撇嘴,嘀咕道:
“你就不是个爷们。”
严池集踹了他一脚。
孔武痴不怕疼,甚至,都懒得拍一下,望向窗外,叹气道:
“还真有些想以前的凤哥儿了。
在这京城之中,喝再多绿蚁酒,也不管用,觉得无趣,寻不到当年那个味儿了。”
沉默许久,严池集叹息道:
“我们认识的那个凤哥儿,再也回不来了。
他现在,可不是天下第一纨绔,而是北凉新王,天下武榜第十,江湖徐一指。”
孔武痴搂过严池集的脖子,打打闹闹,笑道:
“严吃鸡,你说,凭咱们和他的交情,若我求他指导我一二,你觉得可行不?”
严词集哈哈笑道:“那得求了才知道。”
皇子妃养了一只名贵鹦鹉,挂在书房窗口上。
严东吴站在窗口,心事只敢说与鹦鹉听。
远处,四皇子站在走廊上,遥遥看着这一幕。
靠着廊柱,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也自言自语。
北凉新王么?
要不了多久,北凉将不复存在,又哪里来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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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为首辅张巨鹿值夜班。
他从一位直令吏手中,接过直薄,签名后,次日清晨归还。
直令吏对此习以为常,并未熘须拍马,说一些阿言谀语。
张巨鹿当权后,首次值夜,便将几位黄门郎逐出朝廷。
此后,再无人敢偷懒懈怠。
随着王朝四方海晏清平,张巨鹿便有了,“禁中夜,半定天下”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