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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帝柳?”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变得高大了很多,四肢也都覆盖上了树皮与绿叶。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感觉:此时此刻,我就是残存于世的帝柳本身。”
“那时,我发现,原来就连尘埃都有它自己的主见。”
“在那里...我们遭受了许多抵抗,强烈又充满着野性。那些半人半兽的生物,他们好像是叫做瓦斯塔亚?啊,是的。总是,瓦斯塔亚们一次次地扑向我们,但我还是找到了艾欧尼亚人们的圣物,帝柳。”
“人类的事已经与我无关啦,何慎言。”艾翁似乎是被他面前的什么动物逗笑了,他笑着说道:“你们是自然的一份子,而自然有其主见,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要知道,死亡也是生命的一环呐。”
“帝柳的确倒下了,但他也被那些庞大的生命能量在顷刻之间瓦解了。”
艾翁的语气变得有些宛如梦呓:“我...我看到很多东西。”
法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的,你说得对......”
何慎言已经学会了古艾欧尼亚语,他知道,奥米卡亚兰的意思为世界之心。
法师问道:“我猜,那之后你就变为了现在的艾翁吧。”
“是不是很可笑?唉,凡人的想法总是如此愚蠢...又可爱。”艾翁叹息了一声。
“是的。”
艾翁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唉,无情者艾翁是个残暴又不懂得自然之美的家伙。他还能怎么做呢?当然是挥起斧头砍向帝柳,以瓦解瓦斯塔亚人们的战斗意志。他成功了,也没成功。”
时间观念非常淡薄...基本可以确定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消失了。何慎言皱着眉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他松开手,让羽毛笔自己继续写。那只笔在本子上写下数个复杂的猜想与计算公式。何慎言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起来。
“是的,我还没忘记战争是什么。但这不正是你们人类的天性吗?就像狼与熊饿了会寻找鹿一样,你们也会不停的发动战争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其他生命。你们也是自然的一环,而战争是你们的天性,我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他耐心地说。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
“是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倒也还算贴切。它是我见过最大的柳树!”
“可这是战争啊,艾翁。”
艾翁丝毫没察觉他在干什么,又或者,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在意,他继续说道:“不不不,远远没有。我只是‘醒’了过来,就像是你们人类从睡梦中醒来。要真正的从床榻上离开,还有段日子呢。”
但人类可以。
“于是,我与我的部族启程航向了东方——那片太阳初升之地。因为,根据古老的传说。所有的魔法都是从那里流入这个世界的。那时我的想法是,如果我能掌握这种力量,那么三姐妹与她们的黑暗巫术也就不足为惧了。”
“差点忘了正事,艾翁,你会帮助艾欧尼亚人吗?”何慎言旧事重提,他问道。
“我听见山丘在呼喊,我听见树木在嚎哭。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每一块苔藓发出的呻吟,河流里流动的小鱼与泥土之中的蚯蚓......”
“生命啊,千百万种不同的生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紧紧相依,互不分离。我记得那时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出了声,那些泪水晶莹剔透,像是露珠一般滑落。”艾翁像是在念诗一般,就连何慎言也被他描述的情景吸引了。
何慎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牛皮纸本,他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问道:“啊,然后你就可以行走了?”
“然后呢?”
“死者们的血肉被食腐的鸟儿与昆虫们吃得一干二净,骸骨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泥土掩盖,逐渐化作肥沃的泥土......植物在他们的骨架间生根发芽,新叶复萌,新花怒放。死去之人的躯体反哺了其他各类生命,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汹涌爆发。”
:“那时候,我被称作‘无情者艾翁’。啊,我想想...那可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三姐妹刚刚崛起,我的部族信奉旧神,不肯加入三姐妹。但她们的力量太强大了,还有那些冰裔。”
“在过去,我能看见的只有冰冷与死亡——无情者艾翁是个好战士,但也只是个战士。他能看见的、学到的只有如何将手中的斧头砍向敌人的脖颈。但他脚下的这片大地...从来不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法师饶有兴致地问,一个凡人在接触了那么庞大的生命能量后能够经过什么事情才能变成现在的艾翁,他对这件事也很是好奇。
他接着说道:“我还记得...在我与部族登陆了艾欧尼亚后,我与手下的战士们血洗了十多个沿海的村庄。随后,我们发现了一片神圣的树林,就连那时满心残暴的我都觉得这地方非常神秘。从那些被过去的我杀死的可怜人嘴里,我知道这地方叫做奥米卡亚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