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已是深夜。
静谧的夜空星光点点,路灯照下白色的光束,浮尘漂浮在其中,连带着一两只扑腾翅膀的飞蛾撞击着路灯的灯罩。
午夜十二点,是卡塞尔的食堂关闭的时间,或者说是厨师们下班的时间,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穹顶式建筑一天24小时都对外开放,与其说是食堂,它更像是一座古典高级的餐厅,总是有男孩女孩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并肩坐在长椅上,畅聊到深夜。
芬格尔从窗口那儿买来最后一份牛排骨三明治,那是一个纯黑的纸箱,有半个牛奶箱子大。
“诚惠50美刀。”侍者彬彬有礼。
“先赊着。”芬格尔大大咧咧地伸手去拿。
“如果你没现金,刷卡也可以,不管是谁的卡。”侍者取回了包装精致纸箱。
“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寒心!”芬格尔理直气壮地说。
“我02年入职卡塞尔,今年是第八年。”侍者微笑:“除了你的评级每年都会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难道我们八年的友谊还不值得一块50美刀的牛排骨三明治吗?”芬格尔眼巴巴的看着牛排骨三明治,“就当是给我的饯别礼呗,如果不出意外,我就要离开学校了,到时候你想再看到我,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怎么,学院终于下定决心把你开除了吗?或者是让你去纽约时代周刊担任新编辑,以你挖掘八卦绯闻的能力,说不定将来我能在纽约风云人物上看到你,到时候我就能向我的同事们吹嘘我认识这么一位大人物了。”侍者没有交出纸箱的意思。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我这次可是认真的!”芬格尔左看右看,俯进窗口,对侍者小声说:“我悄悄告诉你,我要去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就会飞黄腾达,这可是你唯一的能抱我大腿的机会了。”
“第一年你找我借了500美刀,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说法。”侍者不为所动,“那时候你还是A级,可现在,你已经降到F级了,再待一年说不定学院会专门为你开设一个G级,在这之前,我想你还是找学院自己主动退学吧,不然太丢脸了。”
“丢脸?”芬格尔不屑的哼了一声,“卡塞尔建校历史上有谁能获得一个全新的等级?我这是在创造历史!”
“好的好的,伟大的历史谱写者,芬格尔先生。”侍者可不管芬格尔有多牛逼哄哄,“请问你有50美刀来购买一份牛排骨三明治吗?如果没有,那我这个负责售卖餐品的员工就下班了,希望明天我能听到您去执行任务的消息,等您飞黄腾达了,我再为你送上祝福。”
侍者褪下白手套,伸手去拉铁帘。
“哎,等等!”芬格尔招呼住侍者,“我虽然没钱,但是路明非有啊,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补上,补双倍的!别忘了他是S级,还是我的室友,S级每年能有36000美元的奖学金呢!”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分配宿舍的时候,会把路明非和你分到一起,诺玛也有会犯蠢的时候。”侍者白了他一眼,缓缓放下冰冷的铁帘。
新闻部流传着很着名的金句:【永远不要借钱给一个侃侃而谈的德国壮汉,即使他抱着你的腿大哭一场】
几乎每一个新闻部的部员,都被他们的部长芬格尔借过钱。
借到钱之前,芬格尔总是可怜兮兮的,一会说自己的钱全部捐去动物保护协会了,一会又说他的女朋友生病了,急需一笔手术费。
总是有新人上当,可在他拿到钱的一刻,他就从小弟变成了大爷,接下来的四年里,指望他还钱这件事,将会变成可望不可及的期望。
所以侍者只认钱,不认人,他永远都不会让芬格尔赊账,永远,不管芬格尔说的有多天花乱坠。
“一份牛排骨三明治,刷卡。”
在铁帘合上的前一秒,一张黑卡拍下。
那是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如冰晶般纯净的肌肤透着晶莹的光辉,侍者只能看到半个脑袋,和近乎发白的金发,他从这富有辨识度的特征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去年入学的新“A级”,零,全名是零·拉祖莫夫斯卡亚·罗曼诺娃,这是一位真正的俄罗斯贵族,从不赊账。
“谢谢惠顾。”侍者露出营业式的微笑,将黑底纹金的纸箱递给零,同时将黑卡放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刷。
“你一定是来请我吃饭的,我太爱你了师妹!”芬格尔张开双臂,朝零凑过去。
可芬格尔扑了个空,零一个轻巧的转身,躲开了他的熊抱。
零提着纸箱,从侍者手里接过黑卡,径直朝空桌子的一个座位上走去。
她从肩包里拿出一瓶清洁水,喷在真皮的座椅上,用纸巾擦干净,又在桌上垫了一张白色的毛巾,放下纸箱,轻盈地跳到座位上坐着。
穿着直筒鹿皮短靴的脚离开了地面,两条纤细的腿微微摇晃。
芬格尔不要脸的凑了上去。
即使是他吃完一份牛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