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或者说凌晨,这时间相当微妙,界于一个日出前后的暧昧时间,也许是因为玫瑰报业大楼之外的大雨倾盆、滂沱的雨势与厚重云层遮蔽了阳光,卡西米尔位处水气密集的信风带,因此阵雨是经常有的……但不发生在午后,而是在一大早。
麦基独自漫步在长长的走廊上、沉重的步履回荡起极为明显的回音,他的眼眶下边,已经有着极为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他昨晚一整晚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但他并没有去喝酒,他清楚如果自己陷入宿醉状态,那就只会在曾经的下属面前出更多的洋相,他选择低调离开……这也便是他此刻在这里的原因。
「……」昨晚情况来得太过突然,如今他一人待在发言人办公室中,正在用胶卷并不熟练的折叠并黏贴着纸箱,平常这种事情他可以请秘书、助理、或者任何一位路过的员工帮自己做,但这时,他找不到……也不再有能吩咐的对象。
这也是他的意愿,麦基打算在上班打卡之前将自己办公室中的所有物品都搬到自己的新工位上,以避免整个编辑部的议论纷纷、还有他知道早晚会来的…令人难受的眼光,毕竟落坡凤凰不如鸡。
勉强的封好纸箱之后,他开始将自己办公室中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收纳进去、东西还是挺多的、马克杯、几张爱听的唱片,零零总总足足一大箱,他担当发言人的时日还不长,联合会总部那边的私人物品不多,因此昨天接到父亲电话时就已经全数清空。
一大叠他从来不读、拿来撑台面的商业相关书籍占据了其中重量的大部份,入手很沉重、这让不常进行体力劳动的他感到有些吃力,
很快、他就走到了自己的新单位门口,他昨天就已经得到了钥匙和门卡,但抱着箱子的他,难以伸出手掏口袋,同时,麦基的思绪慢悠悠的飘到了他过往的见闻。
他想到了父亲公司资遣员工、又或者给予降职的作法,通常是由人事部加上部门主管直接走到工位面前,现场盯着人立刻打包——这其实是为了担心这些受到调动或开除的员工挟怨报复。
特别是,比如网管工程师最后来的机房大停电、或者资料库管理最后来个「删库到跑路」,毕竟,对于中年被裁员的上班族而言,特别是技术人员、丢了工作几乎等同丢了人生,人生被毁、他们也不会排斥以最极端的方式以牙还牙。
「哈……所以说,我还算是得到了优待吗?至少还有这样的体面……呵…体面?」
昨日父亲的命令是:发言人职位立刻解职,玫瑰报业的编辑之职已被正式降职,但详细等通知。
想到这里,他忽然领悟了过来,不立刻调职,正是要给自己一点调适的时间。
而至于前者来得如此急迫,主要是因为发言人的特殊性质,虽然并非技术岗——但还是有着调动无胃盟的权利,他完全可以在职务被正式替换之前,让骑士杀手对西里尔来一场盛大、光天化日之下的围猎…如果他真的鱼死网破了,完全可以拉整个商业联合会一起下水,成为与监正会开战的导火索。
其实这样一想,后来洽尔内发言人之职被迅速替换、权限立刻便全数移交给马克维茨多少也有几分这样的味道在内。
麦基的心情这才刚刚平复过来,但往往,命运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还会用门板夹爆你的脑门,他用箱子抵着门板支撑着,同时一手伸到口袋中摸索、就在这一刻……他的箱子底部彻底崩落下来。
书本落地的碰撞声、唱片似乎在落地时被书本与他脚尖的给压到了——这完全可能导致唱片损毁、同时马克杯被摔得粉碎。
「啊!啊——啊!咳……*呜咽*」他一连退了两步,看着满地的狼藉,瞬间,麦基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感觉,崩溃似的怒吼出声、似吼又似尖叫,最后过勐的嗓音让他喉咙传来一阵痛楚。
这让他整个人无力的直接坐倒在地、这个难看的景象成为了击倒他的最后一拳,这时,愤恨又迅速转换成悲伤,以及从胸口涌上来的委屈,让他有些哽咽。
刚才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走廊,回音似乎还来回反弹了几次、却换不得半个人的回应——毕竟,现在时间依然在打卡之前,他就这样坐在一堆散乱的杂物中间,纸箱的底面上每一边都有着一道明显的印子、以及被重量扯散开的胶带。
这才知道,原来刚刚麦基只是凭借本能、自作聪明的采用了「卍」字封箱的封箱方法,这种封法非常不牢固,这在物流领域属于会被骂一顿的愚蠢错误。
他一边流泪,一边右手握拳、奋力的捶打地面想要发泄怒气,但一捶下去——拳头下方的肉却正好扎到了一枚碎裂的马克杯破片,鲜血顿时泊泊地流出,他又是吃痛、尖叫出声。
这让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被命运践踏的感觉,随即,麦基压抑着的哭泣声顿时转换成决堤似的大哭,昨日高高在上的发言人,今日竟成了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他双手捂脸、但鲜血却将他的脸颊彻底染红、这几乎让任何人都无法辨别他的容貌。
「谁!?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