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开工饭人数众多,剧组包下了酒店的大堂和一个有叁桌的包厢,导演、主演和制片人等重要成员都被安排在包厢里。
舒笑的角色连男四、男五都算不上,竟也莫名地被引进包厢。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他茫然四顾,直到路暖和同事一道现身于门口,身处陌生环境的紧绷才松懈下来。
一下午只在合影时见到她一闪而过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干嘛去了。
哀怨似的念头刚起,就被心头重石沉沉压下,明明是他在先避起了人,又有什么资格责怪路暖?
被这样反复对待,也许她已经累积到足够的失望,再也不想理你了。
心瓣骤然缩起,慌张地揪成一团,耳畔再次阴魂不散地响起顾海成留下的警告,窃窃如毒蛇私语。
絮乱无章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扯着长绳推拉,舒笑颤着指尖握住放在眼前的高脚杯,想也没想仰头灌下。
轻微的果香杂糅着酸气和涩味漫过咽喉,很久没有碰酒,舒笑乍然被酒气熏了眼睛与鼻头,酒水在食管反涌而上,爆发出经久不断的剧烈咳嗽。?úyúsんúщú.χy?(quyushuwu.xyz)
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短暂地吸引过来。
安静不过一瞬,闹囔囔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倒灌进舒笑的耳朵,像是隔了层薄膜朦朦胧胧。
只有刘飞军从旁边一桌高喊的话分外清晰:
“舒笑,还没开席呢,你慢慢喝,别这么急的把自己灌醉啊。”
桌布被张开的五指抓出堆迭的褶皱,舒笑咳得说不出话,扬起另一只手朝周边关望过来的人有气无力地挥了挥,以示没事。
可下一秒,他就忍不住低下头捂住嘴,将还在继续的咳嗽声埋入掌心。
湿润的水意沾在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轻柔的抚摸触上他弓起的脊背,他颤抖了一下,红着眼眶看去。
被生理性泪水掩埋的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绰绰地从来人身上大片的色块及感觉来判断。
是路暖。
她坐在他的身边,朝他递过一杯白水:“喝一点吧。”
喉结上下滚动,清润的水漫过喉咙,将残留的酒味冲刷干净。
纵是仰着头,穿过透明的杯身,他的余光也片刻不离路暖。
见她推开椅背起身,他心里一紧,差点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可跑回原座的路暖却并没坐下,她微微躬身与旁边的同事耳语几句,拎着随身物品和脱下的大衣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杯身轻晃,清湛湛的水中倒映出舒笑晕上酡红,染了桃色的脸。
他放下杯子打了个嗝,黑棱棱的眼珠子跟着路暖的动作而转动,晕乎乎的脑子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路路回来了。
她没有丢下他不管,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时间……还可以任性听从内心深处的渴望,厚颜无耻地贪恋着她给予的关心和温暖。
即使他伪装骗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艳阳下的泡泡,随时有破裂的可能。
绷到极致的绳索一股一撕撕裂着断开,憋红了脸拔着河的两个小人旋即跌落在地。
舒笑有了些醉意,对于路暖有没有和他说话已经断片没了印象,只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般睁着乌黑透亮的眼眸,默默将路暖夹到他碗里的每一样食物都一口接着一口,乖乖吃掉。
酒过半巡,路暖到底是来工作的,并不能一直守在舒笑身边。
估算着按舒笑往日的食量应该差不多饱了,路暖停止投喂,凑近头攀上他的耳边轻声交代。
说话间喷薄而出的热气拂动碎发,挠在耳际痒痒的,舒笑呆愣愣地捂住耳朵,迟了半拍缓缓点头。
喝醉了的舒笑有这么可爱吗?
路暖搜刮起往日的回忆,却是无果,翘起的嘴角梨涡浮现。
按耐住想要偷偷亲上一口的冲动,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见无人关注,便飞快地在舒笑头顶轻揉了一把。
随后头也不回地举着满满当当的杯子到其他桌敬酒去了。
等顺利敬完一圈回来,路暖惊讶发现朱可竟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舒笑头碰头说着话。
怪不得刚刚不见他人影。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周边环境又嘈杂,凑近了脑袋轻声交流的两人都没发现她越靠越近。
也成功让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你形象是很好的,有少年气,作出悲伤痛苦的表情时,还有种让人心生同情的易碎感。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没发现你的姐姐粉,妈妈粉特别多吗?”
舒笑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倒是顾海成说过,他陷入绝境时像从墙缝中挣扎开出来的花——
最勾人,也最低贱。
他目光闪烁,对于得到这种评价并不怎么开心,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沉思的表情逐渐僵硬,连朱可接下去的话都没听见。
还是路暖的声音将他神游的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