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隐隐飘着香气,裴清吸了两口气,朦胧的感官是从鼻子开始恢复的,她梦游一样爬起来,恍恍惚惚地跟着气味往厨房走,看过去,少年弯着腰,修长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刀,正在切什么。已经是傍晚了,窗外是大片艳丽的夕阳,他低着头,原本乌黑的发丝在阳光里染成了棕色,散发着浅浅的光,侧脸的线条优美流畅,光似乎都怜惜他的美貌,仔细描摩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察觉到了裴清的到来,少年转过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黑得像无星无月的夜空,却又闪着星辰一样明亮的光。
这样美好的少年似乎只应该出现在画中,不染尘埃。裴清还在愣神,陈珂已经走过来,他把手背放在她额头上,带着吐司的甜香“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沾染了烟火气。
裴清顺势依偎进他怀里,她搂着他劲瘦的腰,抬起头看着陈珂,软绵绵地撒娇“嗯,不舒服,头疼。”睫毛扑扇。
陈珂的眉微微皱起来“疼的厉害吗?”
裴清的声音拖得很长“疼的厉害,要揉一揉。”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陈珂略一思考“你睡的太久了。”
“是吗?”裴清一脸的天真“我觉得需要哥哥亲一下就会好很多呀。”
陈珂神色凝重“头疼是因为脑缺氧,你要调整作息,多锻炼。”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裴清气的语塞,深深地吸气,她忍住了骂他的冲动,瞪了他一眼,放弃了伪装,指着锅恶狠狠地说“你在做什么,快糊了。”
陈珂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身,赶紧去掀锅盖,手指摸在滚烫的玻璃上,他被烫得猛得一缩手,抬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看惯了他的神闲气定,这样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可爱,裴清恶意地凑过去,从背后搂着他的腰,牢牢地抱住他,陈珂被她这样一抱,动作更困难了,他有些无奈“裴清······”
裴清装聋作哑,脸在他背上蹭的起劲,陈珂低低地叹了口气,只能挂着拖油瓶一样带着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他腿长,一步的距离裴清要磕磕绊绊几步才能跟得上,陈珂还要停下来等她,在她的搅和下,糊味越来越重,等他把锅里的东西捞到碗里时,厨房已经满是糊味了,裴清凑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他炸的吐司块,不过大部分已经变成了焦糊的炭黑立方体,始作俑者不但不愧疚,还幸灾乐祸“陈珂,你的水平也和我差不多嘛。”
陈珂没说话,又拿出一个小碗,灵巧地把吐司块一个一个挑到另一个碗里,递给裴清“去吃吧。”
裴清接过碗,随手捏了一个扔进嘴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酥脆香甜,有点上瘾,连着吃了好几个,看着另一个碗,她才注意到,那一碗里全是炸糊的,她指着问“那是干嘛的?你要留着喂鸟吗?”
陈珂正忙着切菜,言简意赅“我吃。”裴清“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慢慢停下来,她看着陈珂,陈珂正在煎蛋,少年的袖子挽到肘部,漏出一截白皙的手臂,瘦削结实,点火,倒油,磕鸡蛋,动作干脆利落,煎蛋在锅里吱吱作响,升起的白起氤氲了他的侧脸,美丽柔和,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她碗里的每一个吐司块,都是完好的,她想起他认真挑拣每一个吐司块的样子,扣住碗的手指不断收紧,因为用力指间都泛起白。
裴清不说话了,她紧紧抱着碗,像是怕谁和她抢走一样。她抿着唇,看着陈珂的背影。突然放下碗冲他扑过去。
她想要保住他,那么迫切的想。才一迈腿,她就踩到了什么,那是她刚才在厨房捣乱的时候随手扔的袋子,沾了点水,踩上去就是一滑,来不及忏悔,裴清没有任何心理防备,脚下一滑,一声尖叫,朝着面前的料理台撞过去。
这一下是毁容没跑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她的门牙就是这么掉的,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过了换牙期,大概需要镶两个大金牙了。电光火石之间,她连要去哪家整容医院都想好了,料想之中脸磕大理石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似乎有什么金属落地“咣当”一音,她撞上了什么,却不痛,是她熟悉的干净的香,是那个熟温暖的怀抱,她抬起头,陈珂横在她和料理台之间,手臂环在她腰上,牢牢地抱住了她,他箍得很紧,以至于裴清有些喘不过气“哥哥……”
陈珂长眉紧皱,似乎在隐忍些什么,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依然紧紧抱着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裴清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摇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心脏砰砰直跳,她抱着他,无意间摸上他背,温热潮湿的一片,陈珂抽了口气,她这才意识到不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赶紧去看他的背,陈珂刚扑过来抱她,碰倒了正烧着的锅,一锅热水全浇在他背上,衬衫上,水渍湿了一大片,透过被水浸湿的白衬衫,隐约透着一片红,裴清颤抖着掀开,衣衫下,原本白皙无暇的背上泛起了大片的红,微微肿起来,她原本跳的极快的心几乎停滞了,裴清想要去碰他,却又不敢,手悬在空中颤抖着。
陈珂深吸了口气,稳住忍痛的气息不匀,语气平静“没关系,不是开水,用冷水冲一下就没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