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再次见到帕洛斯的时候,距离婚礼只有两天了。
其实这次见面也是很不正式,但考虑到如今的情况,也没人在意这对不起眼的新人,于是也就不再讲究了。
“那个孩子,即便娶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吧。”提休家族的某位长辈如此开口,于是大手一挥,便允许了这次婚礼前的提前见面。
穿过提休家族那悠长而繁琐的走廊,抚摸过那一个个古老精美的凋刻,艾琳跟随着前面的佣人,终于抵达了这处偏远而幽静的院落。
天空是无光的星夜,院子里只有一株孤零零的白月桂树,如今上面的叶子早已掉落,地面上还残留着不少枯萎凋黄的残骸。
踩着庭院中的方形石板,听着脚下那不时传来的轻微声响,艾琳感概这里许久没有人打扫,要知道影季已经到来快四个月了,而改良后的白月桂树往往会在影季初始的那个月就将叶子全部掉落。
萧索的厚木大门缓缓推开,在满是积灰的地面留下弧形的刮痕,那位佣人找寻着宝石灯的接口,然后注入魔力,将室内的点亮。
里面的设施依然奢华而精致,精美的瓷器,古旧的昂贵的油画,和艾琳多年前来访时一模一样,只是相比过去,这里变得格外冷清了一些,甚至听不到什么声响。
“帕洛斯大人就在里面的房间。”那位佣人走在前面,带着艾琳走向二楼最里的一处房间。
推开半掩的白色门扉,灯光暗澹的卧室映入眼中。
一位脸色苍白的青年靠坐在厚而高的枕头上,素白的床单,素白的睡衣,素白的头发,素白的墙壁,整个房间有如失去颜色的世界,让人感觉苍白和刺痛。
听到推门的声音,这位青年缓缓转过头来,看向门外,那寂静如湖底的眼眸终于露出点意外和惊讶。
“你回来了,艾琳。”声音嘶哑而虚弱,如果不是这里格外安静,恐怕很难听见。
“我回来了,帕洛斯。”艾琳让身旁的佣人先在外面守候,自己则关上门,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她用手轻轻抚过帕洛斯的额头,将那零散的发丝一一理顺,然后两只手缓缓合握住那略为冰凉的手臂。
“或许,我应该早点回来。”艾琳轻声的述说着,目光柔和的凝望这位儿时的青梅竹马,也是她的未婚夫。
“没事,艾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帕洛斯尽量裂开嘴角,露出一丝笑,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触摸艾琳的脸颊。
“还是和小时候那样好看呢,艾琳。”他目光朦胧,充满了怀念,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两人静静的相互依偎,许久之后帕洛斯才缓缓开口。
“我从小就不爱说话,很少有人愿意和我来往。”帕洛斯似乎有很多话想对眼前的人说。
“我喜欢一些哀伤的诗歌和画,但这样的爱好不被父亲理解和容许。”
“你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他那时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彷佛是在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
“事实上,我自己也经常这样怀疑。”
“成为厉害的超凡者,成为学识渊博的人,亦或者为人尊敬的大师,大家兴奋的追逐着这些光和热的东西。”
“我也尝试着如此,可惜每到临头,总有那么一些不适应或者说害怕,害怕被那过于灼热的存在吞噬。”
“只要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家就好了,我不太喜欢晒太阳,更喜欢柔和的月光,沉醉于那略带哀伤的诗瑶。”
“这样肯定不合群吧,于是我也时常被父亲教导,甚至斥责,说我毫无气概,比7岁的幼女还要柔弱。”
“我很恐慌,后来不得不努力去学着和大家一起,一起去学校,一起参加各种活动,练习剑术,研讨超凡序列的修习。”
“但是,真的很压抑和痛苦,因为我本质上,不是那样的人。”
“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异类,是难以在这个家族生存下去的存在。”
“但是,这一切我依旧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那一天,我听说希伯尼家族的嫡长女患病了,而后父亲也带着我们几个前去探望,因为希来尼家族和我们关系不错,有位长辈也曾嫁过去。”
“那时,我见到了在病床上画画的你。”
“艾琳从小就是那么漂亮,即便是生病了,也有种病弱而让人怜惜的感觉。那时我和几个同去的孩子都迷上了你,后来还鼓动大人再一次来探望你。”
“你小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有时看我们的时候就像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般,给人的感觉很高傲,也让人不敢轻易搭讪。”
“大家送给你各种礼物,有的还尝试说笑话逗你开心,但你都不给他们回应,渐渐的让大家不再敢鼓动这些。”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天,我听大人们说,你的病好了。”
“起初,我心中涌起一阵高兴,但后来一阵更大的失落蔓延心头,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好理由去找你了。”
“而后,就这样我也渐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