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年(十叁)
药浴不能停,许经年每日还是去济生堂进行治疗,反而不见了宋西绾来打闹的身影,也听不见她蹩脚的理由,总之好像消失了一样,许经年心里有些落差,第一次不见就算了,第二次不见觉得有些怪异,第叁次再不见就心中了然了。
许经年喝过洋墨水又怎样,在主动方面就像个先天智障。
日子不再像四月那么惬意不燥,小雨连绵,五月它携一缕浅夏的芬芳,凝着一脂冰清玉洁的清梦,带着它特有的浓郁,随风越过枝头,在梨花树梢上散发着活力,张扬着奔放,呈现着缤纷的姿态。
许经年如往日里一样浸泡过药浴,浑身都骨架像被拆开重新组装过,里里外外都透着新鲜澄明,她百无聊赖似的在济生堂的店堂里闲晃,看得崔老大夫晕头转向的,打断了她,
“我说,你坐下来歇歇呗,晃啥子哟!”
“我……”
她找不到蹩口的借口,要怎么开口问宋西绾去哪里了呢,微微伏了伏了身子,双手在拽着青竹刺绣的旗袍,
“宋西绾最近去哪了?”
“就是她许久没来,有些奇怪。”
说完还欲盖弥彰的掩饰一下,崔老大夫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知道年轻人的小心思,装聋作哑的就不说实话,
“你说呢,后天可是人家十七岁生辰,多重要的事。”
听说宋家小幺儿给她阿娘圈在房里学习什么女红和道德书,整日都不踏出家门半步,也不知道这么活泼爱闹的性子怎么静得下心来的,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但生辰不假,的的确确是后天,环溪的子女,大约都会在十七的生辰期间迅速分化,之后便可谈婚论嫁,共同白首。
许经年夜里思来想去就是不肯睡去,她绝不会承认居然会思念一个人到睡不着影响到自己,索性裹着厚厚的的貂毛披风坐在书桌前,泡上一杯温烫的普洱茶,看着氤氲的白气腾腾升起,她竟然发呆走起神,四周静谧,夜里只有偶尔的微风吹动着枝头的树叶,这个月份很少下雨了,空气里也不再是湿湿嗒嗒的,是利于她养病的。
许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了白日里的生机活力,一切都缺少着人烟气息,少了些人气俗味。
同样睡不着的宋西绾穿着粉色的里衣,也不怕夜晚的寒气,搬了个比她阿爹还要年纪大的椅子,舒舒服服的坐在窗边,惬意的吹着风,食指无聊的绕着发丝,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牛叫声,水滴滴答滴答击打青石板的节奏,归家休息的人们留下空寂的街道,整个夜景都将属于深夜不寐的宋西绾。
倒不是王湘梅怎么她,她就是不想出去,又期待着许经年来找她,为什么许经年就是不喜欢她呢,可她那么的喜欢许经年,甚至和她阿娘顶嘴也要偏袒许经年,她哭丧着脸,稚气的脸庞写满了不解和惆怅。
她不喜欢阿钧哥,就是说不上为什么,谁来都不好使,她同样也躲着阿钧,头痛肚子痛装病就是想着法子回绝一腔热血的阿钧,少年的激情也容易受到打击,很快便消停了下来。
宋西绾心心念念着许经年,许经年却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
距离宋西绾十七岁的生辰还有一天,这天下午毛毛躁躁的宋西绾终于按耐不住,叁分委屈叁分不甘还有四分的恼火,直接杀到了许经年的宅子里,冷清的宅子和许经年这个人一样,一潭清水波澜不惊,悄无声息的。
“许经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一回生二回熟,将许家的构造路线了如指掌,仆人们也都知道这号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翠荷倒是个合格的助攻,站在小桥边上远远的指了指在小亭子看书的许经年,她们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的结盟,但是翠荷她自己确信自家小姐的心思应该不会猜错,不然为什么吃饭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闲来无事就叹气连连,晚上不睡觉点着灯发呆,
“ I should have guessed that there is tenderness behind her ridiculous tricks.”
懒散在家里的许经年全然按着自己随心的性子来,散着一头青丝,连根系带都没有扎上,就这么披在肩头披在后背处,玉手卷着一本泛黄的书,嘴里情不自禁的喃喃念起里面的一段话,总觉得这些话十分符合宋西绾,搅得她心里难以安生,
她有些喜出望外却偏偏克制内心的狂喜,呈现在冷冰冰的脸上只剩下点刻意压抑下去的嘴角,可是眉眼不会骗人,小动作不会作假,反手紧紧握着一卷书,静静地望着年轻活力四射的宋西绾提着裙子小跑的跑向自己,她快要觉得自己要拥抱住满天的星辰了,
“你不许说话,我现在很生气!!”
宋西绾瞒着阿爹阿娘,擅自出来寻许经年,她要再不出来,活生生的思念迟早要把她逼疯,她老远就看到脆弱易碎又温文尔雅的许经年身着一身寡淡的白色裙子,敛着嘴角,微蹙着眉头,凝神的看着她,
许经年抱住她,将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