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叹口气,道:“这事你求朕没用,得求江南王。朕也不知昊帝关在哪儿。你是孝子,朕也是孝女。爹爹一心为朕,朕怎能越过他自作主张呢。”
聿真明知她推脱也无法,当着人,总不能让她违逆江南王做不孝女,只得看向李卓航。
李卓航对他温和地笑了。
聿真见李卓航温润和气,挺好说话的样子,心中萌生希望,忙又酝酿了一番恳切的言辞,声情并茂地对李卓航说出来,话里话外都是替月皇筹谋,却又不忘旧主,兼顾社稷苍生,端的是有情有义、忠孝两全。
李卓航一口答应他请求,承诺会放了昊帝。
聿真大喜,以为打动了他。
然而,李卓航紧跟着便求他救月皇师妹。
聿真忙问月皇有何危险。
李卓航便道,以谢耀辉、何陋、孔夫子等为首的文人士子要杀月皇,绝不容月皇活着。
聿真忙道,昊帝会保护月皇……
李卓航不等他说完,便截断他代昊帝的表白,力证昊帝根本护不住月皇,他手下那班臣子迟早会像逼迫唐明皇赐死杨贵妃一样,逼昊帝舍弃月皇。
李菡瑶觉得,父亲这番话看似说给聿真听,其实是剖析给自己听的,她把这话听进去了,默默思忖。
但聿真不服气。他与王壑才相处短短几日,便被王壑所折服。他亲见王壑对李菡瑶用情至深,为此用心良苦地布局,暗中相助李菡瑶成就大业,谢耀辉等臣子误会王壑也罢了,李家父女也误解王壑,还把王壑给扣押了,他如何能容忍,怎不心焦!他假意投靠月国,便是想替王壑解释清楚,解开双方的误会,促进联姻和谈。
黄修虽没做过官,却比儿子更洞察人心,若不然人家也不会送他一个“黄毒舌”的绰号,就因为他目光犀利,骂人总能一针见血,让人无可反驳。
他看着含笑的李卓航,还有方无莫等人微妙的神情,便知儿子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唉,到底是年轻气盛。
这是经历的挫折少了。
他皱眉道:“真儿,回来!”
聿真扭头想解释,才叫一声“父亲”,就见黄修不悦道:“看来之前为父跟你说的都是白费口舌。为父蹉跎半生,只收了月皇这一个弟子。她虽是女子,但胸襟气魄、德行操守、文韬武略,搁在男子中也是无人能及。为父断不许人伤害她!昊帝暂时不能放,江南王已解释清楚,你还苦苦纠缠,丝毫不顾及你师妹的安危,是何道理?”
聿真看着才认半天的父亲,有些不知所措,一来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爹训斥,感觉很奇妙,不知作何反应;二来么,他拿不准黄修是真训还是演戏。
李卓航忙道:“令郎不忘旧主,正是有情有义的男儿,先生莫要责怪他。”他想,黄修好容易才找回来的儿子,伤不起,万一恼羞成怒跑了,岂不麻烦。
黄修道:“老夫的儿子,当然有情有义。他虽不长在老夫身边,但血脉传承不会错……”
众人:……
这么明目张胆的自夸,脸都不红的?
方无莫觉得黄修枉顾现实,很想质问他:若血脉传承真这么灵验,怎会有朝代更迭、家族兴衰?
黄修还在滔滔不绝,“……老夫担心他受人蒙蔽,被人利用。他赤子心肠,一心为家国天下,怎会想到读书人的无耻,远胜市井无赖。他们披着斯文君子的皮囊,摆出正气凛然模样,实则做着欺世盗名的勾当。这种人老夫见得多了。老夫都能想得出他们此刻在干什么:定是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在那里商议如何对付月皇。为了不择手段地对付月皇,诬陷月皇是祸国妖女,叫嚣着为社稷为苍生为黎民百姓,弃小节就大义。一旦让他们得手,便会歪曲史实,抹杀月皇的丰功伟业,诋毁月皇,颂扬自身,在历史上留个一心为公的名声,后人全想不出丑恶内幕……”
他也心疼儿子,不舍得骂儿子,便将一腔火气转到谢耀辉等文人士子头上,骂得毫不留情。
聿真听得目瞪口呆。
论毒舌,他比父亲差远了!
他这时也醒悟过来了:自己太心急了。救昊帝,不能急于一时,至少要取得李家父女信任。
父亲这是替自己撇清呢。
知错就改。
他忙认错,称自己思虑不周,不该为难月皇和江南王,又向黄修磕头,请父亲教导。
黄修正色道:“以后行事切莫再如此莽撞。他们的无耻和老谋深算,你再过十年也比不上。”
聿真:“……”
忽然就有些同情谢耀辉和何陋他们。还有,他听出父亲在夸儿子,但夸得有些别致。
李卓航等人纷纷劝慰,都赞聿真,骂旁人。这旁人,当然不止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气氛这才渐渐好了。
聿真重新回到黄修身边坐下。
李菡瑶死皮赖脸地纠缠了黄修八年,一朝正名,被黄修收为弟子,立即被他庇护在羽翼下。没想到他护短的性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