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循循善诱道:“再是家人,再爱护你,若你性子不讨喜,也不会得所有人欢喜,可见你有你的长处。为人处世呢,也要扬长避短, 不必学别人。你记住,在外面遇到难缠的人和事,你就使出你的手段,就像哄你父母亲人一样,什么人收不服?什么事不能解决?”
王均怀疑道:“外人不比家人,能一样吗?”
李菡瑶斩截道:“一样!区别只在于:哄家人的心是善意的, 哄外人的心未必都是善意,但可互惠互利、礼尚往来;面对家人你要少一分戒心, 面对外人要多一分——不,是多几分戒心。不论如何,你惯用的手段都能用上。你这么聪明,难道不会举一反三?举一反十也是能的。”
赵君君兴奋道:“我听明白了!”
王均仿佛窥见一扇新的人生大门,微笑道:“弟弟也明白了点儿。月皇姐姐,你再多教教我。”
李菡瑶笑道:“你都叫月皇姐姐了,朕还能拒绝?你这不挺会哄人的嘛。当然,要因人而异,不能对谁都撒娇,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法子,相信你都会的。”
他当然会。
王均心想。
他并非人畜无害的。
哥哥外出游历以后,他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才子,凭借的除了家世和才学,还有无与伦比的风采魅力。也就是突然遭逢家变,他一时慌了神,才给人留下懦弱可欺的印象。如今被李菡瑶提点,他信心又回来了。
看着这一幕,王壑心想:“真好。”
以后, 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对王均道:“你且跟他们去玩, 晚上跟我去行宫住。”
他觉得李菡瑶在人情世故方面比自己更通透,就想让弟弟多听听李菡瑶的经验和教导。
王均大喜道:“好。”
赵君君一听急了,忙道:“我也想去。”
话一出口,便觉鲁莽。
她凭什么去呢?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看着王均,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情。
朱雀王见女儿这样,心疼的很,于是插嘴道:“小女最钦佩月皇的,能不能让她去住几日?”
李菡瑶一口答应,“赵妹妹想来,朕高兴的很。”
赵君君大喜,敛衽施礼,“谢月皇!”
王壑见都安排妥了,便挥手赶人了,吩咐道:“去吧,不然这许多人都跟着我们,头要疼了。”
王均忙道:“我带他们走。”
于是拉着赵君君的手跑了。
李菡瑶回去换了龙袍,穿一身清新娇嫩的绿裙,然后带着王壑等人来到莲花湖渡口,乘一艘乌篷船,走水路出了行宫,通河道,钻桥洞,穿水巷,七弯八绕的,最后在城南的一家河埠头停下,拴了船,上台阶。
“就他家,河鲜做得特别好。”
李菡瑶一边走一边告诉王壑。
王壑抬头打量这户人家:主屋大门朝北开的。这是后院,向南。院子被划分为南北两块。挨着主屋的那块,东边一棵腰粗的银杏,树荫下摆着几张木桌椅;西边空地上几张竹匾,里面晒的有辣椒、茄子和瓜条。靠河这边都是菜地,有七八垄地,种了许多菜蔬:青椒和紫茄垂挂在枝叶间,小葱碧绿碧绿的,黄瓜架子上垂着累累果实;沿河砌了半人高的矮墙,丝瓜藤顺着墙头攀爬,开满了黄花,丝条挂老长。
墙根下放着一溜的花盆,有芍药,有菊花,蔷薇都爬上墙了,跟丝瓜藤抢占地盘。花盆是陶土烧的瓦盆,有些豁了口子,一看就不是专门的花盆,而是家里用来装东西的,因坏了,才拿来装些土养花草。
东西墙角各有一丛绿竹。
小小的院子,被利用尽了。
厨房在西边,是接在主屋后的一间抱厦;有一扇窗户,正开着,窗户内散发出一阵阵香气。
李菡瑶吸了吸鼻子,笑道:“在烧鱼。”
王壑笑道:“你鼻子倒灵。”
李菡瑶道:“吃过的,味道熟悉。”
王壑四下打量一番后,怀疑道:“这是吃饭的地方?”
瞧着不像做买卖的,就是住宅。
李菡瑶道:“他们家只做熟人生意。杨大哥打鱼的,每天打来的鱼虾自己用,卖完就打烊了。菜蔬也是自己家园子摘的。不像酒楼,每天要买许多材料,招徕许多客人。他们不招揽食客的,来多了也应付不过来。”
王壑恍然道:“就是私房菜馆。”
李菡瑶道:“正是。这样的馆子城里许多呢。”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闻声走出来,脑后梳着溜光的圆髻,腰间系着围裙,打扮清清爽爽的,看见李菡瑶猛地瞪大眼睛,满脸惊喜,就要叫出来。
李菡瑶忙将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张扬出来,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妇人急忙闭嘴,把激动和叫嚷都憋了回去,原地转了一圈,把手使劲在围裙上擦了又擦,不知该怎办,憋了好一会,才将李菡瑶等人让到银杏树下坐了。
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