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则罗的羽音远没有上次的缥缈隐秘,反倒像是寂静深夜中若隐若现的古琴声,让人好奇,引人探寻。
胡修吾轻轻推门而出,没有去叫陈朵,独自一人身披星光去赴约。
但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羽音的源头,而是先去找高故,哈迪力身边有身负他心通的祖慕热蒂在,不需要他的提醒,但高故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听见那隐于夜色背后的琴声,需要他去通知。
循着白天记下的路线,胡修吾顺利的找到了高家人的暂住的地方。
高家人多数都还未睡,清晨还差一点和龟兹王闹翻,房子又被毁了,再加上高故后来透露的消息,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的时机已近在眼前,高家很少有人能心大的早早睡下。
反正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高岳和高麓就带着那些心中亢奋的人准备着一些扎克拉玛族,在多年来和精绝交手的过程中所探索出的,专门为精绝国异人准备的道具。
“阿吉!”
埋头苦干的高吉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抬头一看,就发现胡修吾正站在自己面前。
高吉欣喜的站起身来,想要靠近胡修吾,却又犹豫的停了下来, 上次胡修吾和陈朵对抗匈奴大军时,他只顾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和不能修炼的失落之中。
但这次胡修吾和则罗交手, 五音轰鸣在他耳边, 纵横的剑炁在他面前切石断金,他才终于恍然明白, 他和胡修吾是两类人,如长大后的闰土终于还是叫了迅哥儿一声老爷。
高吉和高麓他们一样,对待胡修吾恭敬有余, 亲近不足:
“您怎么来了。”
胡修吾有些诧异高吉的态度,但却没有多想:“我来找高族长。”
“来找族长?嗯,族长他应该在屋内看书吧,我带你过去。”
高吉放下手中搓到一半的红色细绳,用衣摆摸了摸手上的污渍后, 便带着胡修吾去找高故。
和高家其他人不同, 高故没有参与整理各种工具, 人各有长处, 自然分工不同, 高故长于智计, 但他已经三十余岁, 鲜血泛金,命不久矣, 身子骨不好, 自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在干粗活。
高故的房门大开, 可以看见他坐在堂屋内, 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摊开的地图,但高故本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毯子。
他到底是没有胡修吾和哈迪力这样的异人精力过人, 清晨就是被迫被叫醒的, 又熬夜等着则罗的消息,实在是没有撑住睡着了。
可就算是这样, 他的房门还是没有关闭, 似乎在等待胡修吾的到来。
高麓坐在高故房间的门前,一边忙着手中的活, 一边照顾着高故,不用想高故身上的毯子就是他给高故披上的。
高吉领着胡修吾见到了高麓:“兄长, 修吾先生来找族长。”
高麓起身对胡修吾说道:“族长有过交代, 若是修吾先生来找他, 不必通传, 直接来找他便是。”
“修吾先生,请进吧。”
在将胡修吾领到高麓面前,高吉就回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高麓带着胡修吾进了屋,他走到高故的身边,轻轻的推着高故的身体,用极其柔和的方法叫着高故起来:
“叔父,叔父。修吾先生来了。”
高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连忙包含歉意的说道:
“抱歉,抱歉,我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中用,不像你们这些修士,神完气足,精神饱满,一时不差竟然就睡着了,还让修吾先生在这里等我。”
“先生深夜来访,可是有客人来了。”
“正是。”
“那就别让人家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高故振奋起精神,今夜这场交谈才是重中之重,关乎着龟兹王则罗能否和他们达成共识,组成反精绝联盟的关键。
顺着那空灵悠扬的琴声,胡修吾领着高故找到了在月下怀抱着梨形乐器的则罗,而哈迪力和祖慕热蒂如胡修吾所预料的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静立一旁,既是在等高故和胡修吾,也是在欣赏则罗的乐技。
虽然他弹奏出的声音酷似古琴, 但他所用的乐器却不是中原的琴声,而是目前龟兹特有的乐器。
琵琶,
琵琶这种乐器本就是从西域传到了中原,琵琶这种称呼在秦朝时就已经有了, 但和现代所指的并不是一种乐器,在南北朝时期真正被人们所熟知的琵琶才正式传入中原。
虽然来人齐全,但则罗并没有停止弹奏,而是坚持将这首曲子弹完。
一手拿着拨板,怀中横抱琵琶,则罗演奏着一曲空灵的琵琶曲,似是有情人对月诉说着心中对爱人的无限惆怅,颇似柳三变那婉转多情的词句。
最后,则罗将拨板用拨板滑动五根琴弦,用作收尾。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