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观不合,高飞推辞掉第一桩委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腾出精力筹备第二桩委托。
其实保罗·波特之所以给他介绍生意,也有一个不变名言的理由,就是希望他能接下Y先生的委托,以此为借口, 推掉第二桩委托,免得将来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二桩委托,为什么令包括保罗在内的诸多贵族公子们深感不安?
这位委托人是一位姓德雷福斯的太太,斐真王国情报部前任军官,以塞亚·德雷福斯上尉的妻子。
就在两个月前,一队宪兵闯进以赛亚·德雷福斯的办公室,将他逮捕。
罪名是勾结新大陆反贼,替反贼收集军事情报,涉嫌间谍和卖国两项要命的罪名。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 举报德雷福斯通敌卖国的人,正是他的老同事亨利·弗瑞姆少校。
弗瑞姆少校提供的证据,包括德雷福斯与友人的信件,其中隐晦的提到新大陆战事不顺,流露出了悲观的情绪。
但是,仅从这封信的文本来看,刨除那些有意曲解的成分,顶多可以看出来,德雷福斯倾向于斐真当局与新大陆的独立派和谈,早日平息战火。
跨海远征劳民伤财,战线拖得越长,时间拖得越久,斐真部队就越难取得胜利。
就当时而言,这是尽人皆知的观点,除了少数主战派, 社会各界都普遍对镇压殖民地独立运动的前景感到悲观。
就连议会上,也有好几位后座议员主张和谈。
德雷福斯在信中表达的观点, 别说涉嫌通敌卖国,就连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显得老套乏味。
既然如此,军事法庭为什么要受理弗瑞姆少校的举报,把德雷福斯上尉当成间谍关起来?
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因素。
首先是他的通信对象比较敏感。
新大陆米德加德大学奥法学院前任院长,著名学者兼大法师,社会名流,这只是阿尔伯特·富兰克林的公开身份。
在政治立场上,富兰克林属于殖民地“独立派”中的温和派,既参与签署了《独立宣言》,也参与起草了祈求斐真国王乔治三世免除殖民地苛捐杂税的请愿书,首创“反对议会、不反国王”的口号。
所以,富兰克林老头到底算不算是反贼?
如果你认为议会高于国王,这老头就是铁铁的反贼,没毛病!
如果你认为君王高于议会,就不能说他是反贼了。
在君主立宪的斐真王国,人人都知道议会掌握着国家的实际权力,但是人人又假装国王依旧是执掌最高权力的国家元首,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搞得大家很尴尬。
斐真王国当今执政的右翼秩序党,在议会中占据多数席位,支持动用武力镇压新大陆的独立运动,当然有理由把富兰克林老头视为间谍。
德雷福斯上尉是富兰克林老头的朋友,频繁通信不说,还在信中流露对新大陆战争前景的悲观态度,这难道不是通敌卖国?
包括保罗·波特在内,地狱火俱乐部的多数成员,也秉承这样的立场。
然而另一方面,国王陛下本人都曾款待过富兰克林老头,尊这位大学者为座上宾,难道国王陛下也是卖国贼?
斐真国内,还有一个有着广泛民意基础的左翼在野党——公平党。
由于选举人必须拥有一定的土地和财产,再加上巧妙的选区划分和贿选盛行,公平党的代表们虽然民意呼声很高,却很少有上台执政的机会。
作为在野党,给执政党添堵是他们的本分。
执政党支持增兵镇压殖民地叛乱,在野党就呼吁和平解决冲突,把这场战争定性为自相残杀的内战。
执政党控制了议会和军队,在野党则掌握了强大的舆论武器。
社会上的文化精英,大学教师和他们培育出的学生,大多属于左翼阵营,这些知识分子掌握了笔杆子,在报刊媒体上一面倒的揭露执政党与军队高层的腐败无能,描述前线下层士兵和殖民地百姓的苦难,引导民众反思这场不义的战争。
德雷福斯家族,恰巧是斐真报业集团的大金主,为了营救以赛亚·德雷福斯,当然要借助舆论的力量。
如果双方的纷争仅此而已,那么德雷福斯案也不至于闹大。
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把德雷福斯上尉调职了事。
然而当时间来到9月末,新大陆前线传来的一则爆炸性消息,为德雷福斯案又添了一把火。
9月22日,迦南空军抵达新大陆南方军事重地德林镇,以志愿军的名义,协助乔治·瓦萨领导的大陆军,对抗即将对德林镇发动进攻的斐真远征军。
9月26日,新大陆独立战争的转折点——德林镇会战——爆发!
两天后,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回斐真首都阿瓦隆。
之前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远征军,竟然在德林镇吃了败仗!
没有人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