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的证物很快就被送到了审判席上。它有着圆形的表盘,木色的塑料外壳,壳子上还有几个倒模非常粗糙的小天使浮雕。帕西瓦尔上下翻看了一下之后,指着底座上印的 “中国制造”几个字说:“这是中国造的表,唤醒了之后说的应该也是汉语。虽然我听得懂,但为了记录方便,还是需要安排一下同声传译。你们请翻译了吗?”
“我来就行!我二战时曾在中国协助当时的国民政府训练飞行员,冷战结束后还在驻华大使馆工作过一阵。”桑切斯骄傲地挺起了胸,“我的国语非常流利,还会说叁种当地方言。”
帕西瓦尔点点头,手轻轻拂过座钟表面,低声咕哝着咒语和自己对它的请求。突然,座钟最左边小天使的翅膀猛地抖了一下。接着,那些面目模糊但体重显然超标的孩子们接二连叁地活动了起来。
最先被唤醒的小天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张开嘴:“鸡巴!老子日死他个狗日的!【1】”
啊,看样子这个钟上面的大部分原料很可能都来自中国的重庆市。医生想,心中十分少见地生出了几分兴趣。
几个小天使无一例外都操着一口地道的重庆方言,嗓门还都和正经的重庆人一样大。一时间,肃穆的审判庭里“日妈”、“老子”、“龟儿” 等颇具特色的优美重庆方言满天乱飞,一个小小的座钟硬把这里搞得比纽约骄傲游行的还要热闹。
也许是医生脸上古怪的表情太明显了,凯斯勒好奇地问他:“它们在说什么?”
帕西瓦尔沉吟一下,最终还是略去了所有的脏话,简略地总结了一下小天使们的发言:“它们说一个头能变成老鼠脑袋的人经常在它们面前绑架小女孩……”
“是吗?”凯斯勒狐疑地问,明显没信。
“大意是这样的。”帕西瓦尔谨慎地点头。
另一边,暂代翻译一职的桑切斯已经义愤填膺的跟小天使们一起骂起来了:“日妈!老子他妈的要一jio把他个龟儿踢的朝天门切巴起,抠都抠不脱!”
这就有点过分了。
“桑切斯先生!您要做的是翻译,不是陪聊!麻烦表现得职业一点!”医生呵斥道。
凯斯勒更疑惑了:“这些小胖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电视上不能说的七个词【2】呗。”施坦因又开始画大头娃娃了。
打了一整晚瞌睡的凯斯勒显然精神很好,他吃吃地笑了:“但这又不是他娘的操蛋王八电视机,吸屌畜生奶子这种当然可以随便说【3】。”
施坦因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不喜欢?我在YouTube上学的,丹尼说年轻人都可喜欢这些了。”凯斯勒颇为遗憾地耸了耸肩。
“哪个丹尼?你那个15岁的重孙子吗?我觉得我们和15岁的小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施坦因戳了戳医生的腰。“你说是不是,帕西?”
“帕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开始核对重庆小天使们的陈述和之前桑切斯提交的书面报告。写报告的人显然费了很大的功夫,在不影响原意的前提下删掉了重庆天使原话里的所有脏话。
审判席下,书记羽毛笔上下飞舞,迅速记录着翻译好的座钟证言;审判席上,帕西瓦尔确定了证言的真实性后,利落地在桑切斯拿来的证物证言表格上的“呼唤师签名”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顿了顿,接着在备注一栏写道:‘因本案情况特殊,审判人员引用《二区审判庭规范》第330条,由时任审判者帕西瓦尔·康纳·顾(已考取北美二区呼唤师执业资格证)暂代呼唤师一职,提取证物(一中国产塑料座钟)的证词。取证过程由当日两位陪审威廉·克里斯多佛·凯斯勒和丽贝卡···伊丽莎白·施坦因监督,其过程及结果都可保证真实、公正。’
写完最后一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钥匙圈上挂着的一大丛奇形怪状的金属小玩意儿中挑挑拣拣,最终捉出了一个做成叁重螺旋【4】模样的挂件。帕西瓦尔将它靠近他刚写下的那段备注末尾,往上面灌注了一点点魔力。紧接着,挂件下方的纸面上就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叁重螺旋,同色山楂木叶子【5·】的图案在螺旋周围缓缓浮现,最终围成一个圆圈,将后者套在了中间。
“金色……你竟然已经是高级呼唤师了!”凯斯勒探过头来,颇为艳羡地用手指摩挲着那个图案。“我女儿也是呼唤师,但她今年年初才通过中级考试。”
“她还比你大40岁呢。”
“凯斯勒小姐在这些年里结了四次婚,生了6个孩子,还坚持亲自抚养每个小孩。”顾收起了他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把签好字的证言表格和拘捕令申请递给桑切斯,示意他去抓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考取了执业资格,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是!我女儿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勤奋肯学,性格还好。特别像我!”凯斯勒嘿嘿嘿地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已经算得上是明示了。施坦因闻弦歌而知雅意,虽然不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