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一个人,在漫长的课上,在短暂的课间,她的目光都因他而驻足过。
她却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的原因有很多。
她的长相太普通,而他是学校人口中的高岭之花;
她成绩一般,他是学校的骄傲;
她家庭一般,他一块手表,也是她无法企及的。
如果他们说上话了,或许,也没什么话聊。他们从不在一个阶层,一直如此。
哦,归根结底,她不敢靠近他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太普通,而他太耀眼。他是光,刺眼的光,扎手的光,让她惧怕又爱慕的光。
或许这样的说法有些老套,但她依然如此认为。她无法与他有交集,世界是不同的,何况她和他。
她有一群好朋友,整日坐在教室后面聊八卦,说趣打闹。
他也有志同道合的好友,讨论的话题她依然不知,可能是学习,或文学,或政史。也可能是他们有钱人家的投资话题。总之,她是不懂得,也不会过去和他们侃侃而谈插上话的。
看到此处,你或许会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哪有那么美好,光总是在黑暗的衬托下才叫光的。那没有黑暗呢?光会是什么。光会吞噬她,死死地按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无法逃脱,让她触及不到光以外的任何东西。那么此刻,她就是光的,她属于光,但她成不了光。
说过了,光会吞噬她,但她还是她。
一年间,她和他说过的话寥寥,即使他是班长,她也无从与他交谈。少到每一次对话,都让她清晰记得。
“请让我过去一下,谢谢。”这是开学初,第一次和他说话。她在门口和她的小姐妹打闹,挡住了门。
“值日生不要忘记值日。”这是他当了班长后,提醒她去值日。他那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江念芙,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她常犯错误,这也是他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而且,她敏锐地感觉到,他每一次叫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都不是很好。
“你还好吗?”这是此时此刻,在洗手间门口,她低血糖,产生了片刻的眩晕,她扶着墙,听到头顶询问的声音。
她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甚至呆愣地抬起头,答不上话。直到她看到他表情出现的疑惑。她迅速回答:“啊,不,还好,我没事。”
她在说什么?表演语无伦次吗?
一双手伸到她面前,扶住了她的右手臂。她身体一僵,他似乎没察觉到。
“我扶你去医务室吧。”是温柔的嗓音,是关心的话语。
她太紧张了,甚至不敢麻烦他。
她慌乱地拿开手,“没事的,我只是低血糖而已,缓一会儿就好了。”
服了,这不是和他接近的绝佳机会吗?她干嘛后退啊。
“真的不需要吗?”她觉得他的话语已经变得生冷,但她不敢看他。
“真的。”
“那我送你回班级吧,以免你出什么意外。”他又说。
她欣喜若狂,但又生出退却心理。
“谢谢你,程绽。”突然间他叫的名字太生硬了。但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
他似乎一愣,微笑道:“没关系。”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和他走在一起,
她感觉全身触电一样发麻,双腿软的。她怀疑自己走路的姿势已经不正常了。
但她还是笑着走在他的身侧,她想开口和他说点什么,但她舌尖也是麻的。她不敢开口说话,她怕她说出来的话题是他不感兴趣的,是他不屑的。她甚至害怕她说出来的声音不好听,尽管在班级里他听到过她的声音了。
她吞咽一口唾液,连指尖都在忍不住得颤抖。
天呀,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做到最好,才能让他对她的印象好,才能让他们之间相处的像他和乔玉一样自然。
她太笨了,连最基础的和人说话都不会了吗?
这段路不长,他也无意与她搭话,很快就到了班级。
“如果不舒服的话,要尽快去医务室。”
她胆小而慌乱,
“好,好的……谢谢你。”
她回到座位上,缓了一会后。她又延续着刚才的激动,和前后左右打闹着。
脸已经红了,说话的声音或许也有一些大。
但她控制不住,心情像在山顶,血液也在迅速流淌。她闻到了他身上干净的香,她和他近得中间挤不下任何一个人。
这是从来没有的,这是第一次。
巨大的狂喜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躺在床上,觉得周围的空气稀薄。
这是她和他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也或许是唯一一次。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她还能听到他的问候。
“身体好点了吗?” 一杯装着热水的一次性杯子,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