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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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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礼花炸响一般,璀璨汇聚成河,墙上被映出憧憧人影,清晰无比。

    怔了片刻,少年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眼泪,捂着脸痛开始啜泣——

    他终究哭了出来。

    吊灯的照明方式,是和救护车里的顶灯一模一样的。

    在白墙都能映出影子,何况是镶嵌着小块镜面的车身内壁。

    当时,在颠簸的担架床上,父亲视线再迷乱,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插在后脑勺的金属铁架。

    那狗臂架插得如此之深,通过车厢顶部反射,躺着都能看见肆意横流的血污。

    他知道他要死了,但不愿意跟儿子讲。

    这个柔弱少年比垂危的他,更需要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在救护车上,他只拍了拍儿子的手。勉力摆出平时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平时极快地语速已变得颠来倒去——

    “景行,不要再哭了……我就去医院躺一阵子……你去找肥仔,和他一起把浅水湾那户灯装了,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水晶很多,你要小心,做完有五千蚊……然后其他……”

    然后他吸气,叹气,再吸气,再叹气。胸腔轻易排除所有污浊,却再也攫取不到必需的氧气。

    这是所有人寿命终结时,都会经历的潮状呼吸。

    所有的言语终成挽歌,所有的眷恋终归虚无。

    “就这样,我爸死了。”

    “我觉得他走之前,要跟我说……”

    寂静之中,只有讲述走到尾声,不由自主已混入颤音。

    像五年前一般捂住脸,弟弟已经泣不成声。

    “其他他没有完成的事,也要我继续做完,就像装灯一样。”

    “照顾我妈妈,照顾我哥哥,照顾整个家。”

    他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气中刻画下斑驳笔触。明明是羽毛般的质地,却令万姿如刀劈斧砍般疼。

    等万姿反应过来,眼泪已经从下颔不断坠落,已经抚慰般揽住弟弟。

    然后越过他的肩膀,她看见——

    隐蔽拐角处,梁景明苍白的脸。

    他的眼睛亮得像在闪光,他的嘴唇在极力压抑着抖。

    “不要难过。”

    她和弟弟聊天的声音其实很大,不吵醒人都难。看到梁景明心碎又无措的神情,她就知道他听得有多久了。

    从远处朝他喊话,她又哭又笑。

    “我和你弟,就幽会过今晚这一次。”

    忍不住低头莞尔,让含在眸间的眼泪顺便坠落。

    梁景明再抬头时,万姿已经扑到了他怀里。

    “我像小狗?”

    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无数话语哽在喉间,胸膛起伏震动着,他却只问了这句。

    “嗯。”

    凝视着他润润的眼眸,那儿映出两个湿漉漉的她——

    “你是我的小狗。”

    怀抱一如既往宽厚,治愈得无边无际。可头一次,她觉得他没有那么专心。

    视线向前,梁景明一直看着弟弟。

    眸光复杂得难以言喻,转瞬又凝起泪意。

    “我说话都说饿了,去煮点夜宵,你们聊。”

    也是头一次,万姿主动从他怀抱里退出来。

    转身进厨房拆出前一丁,切午餐肉,洗小唐菜,哗哗水流令她听不见客厅的任何声音。

    那对兄弟说些什么,那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梁景行,你过来帮我忙。”

    用手机看了半天视频,直到任何低语都平息下来。万姿掐算时机差不多了,拉开厨房门。

    “我做了一件巨恶心巨矫情的事,我讨厌我自己。”

    等弟弟站到跟前,她头也不抬地急急道:“你看完后,记得消灭证据。”

    说罢不顾弟弟困惑的表情,万姿光速返回客厅,重新靠在梁景明怀里。

    “怎么了?”他揉了揉她的发顶。

    “没事,想吃餐蛋面。”她摆出平时那副慵懒模样,“做到一半突然不想做了,让你弟去接手。”

    “你呀……”

    无奈微笑起来,他却把她搂得更紧,仿佛永远不要她离开,仿佛要把她融进血脉——

    “要不是你,有些事情我的确不知道……”

    “谢谢你,愿意和我弟聊这些。”

    “傻瓜,别跟我客气。”

    就像刚才越过弟弟看到梁景明,万姿把头搁在他肩膀,看向厨房。

    透过磨砂玻璃,她知道弟弟在干什么。

    煮餐蛋面她什么料都备好了,唯独没有准备鸡蛋。

    所以他一打开冰箱,就能看见她做的手脚。

    放在侧面隔板上的鸡蛋,只有叁枚。分别被她用马克笔写上小小的名字,Jo,Al,Donna。

    梁景明、梁景行和她的英文名。

    左右两个大鸡蛋,把最小的蠢头蠢脑的小蛋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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