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在按照刚才的思路写文,即便是中举,也会被官家记在小本本上。”
盛长槐很明白今年恩科的本质,除了新帝登加恩读书人,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给官家选取忠实的支持者, 现在的朝中多是老臣,虽然最大的派系头子韩大相公已经效忠于官家,但官家信任的只有韩大相公数人,而韩大相公自从突然投靠官家之后,他这一派的凝聚力大不如前,比如海家, 还有韩驸马等人, 实际上已经和韩大相公分道扬镳了, 在经过韩大相公支持的官家进行的骚操作之后,实际上原本占据朝局绝大部分的韩相一党,已经分崩离析,韩大相公的掌控力大不如前,急需新鲜血液进行补充。
新科进士新入官场,肯定要拜码头,,也有什么码头比当今大相公韩章这个靠山更大了,现任主考官可是忠实的韩大相公一党,盛长槐不相信韩章韩大相公不知道考题。
有韩章的旁敲侧击,官家以科举考题试探举子的政治倾向,这样的举动自然不言而喻,在新帝刚刚登基,又是经过宫变匆匆登基, 对朝中官员是否能和他一条心, 比前几任皇帝更为上心,如果盛长槐按照之前的设想,和苏洵《六国论》保持一个观点,就真是踏进了一个大坑里面。
想到这里,盛长槐只能放弃之前的想法,但是,《六国论》有名的可不止是三苏,多了一千多年见识的盛长槐,自然有他的破解之道,沉思了半晌,提笔写到。
“夫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后人痛恨秦国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秦国统治者的残暴吗?据我看来,那六国都想做秦国所做的事,未必只是因为秦国有罪。”
这是清代李桢编写的《六国论》,是三苏《六国论》之后流传最广的一篇,盛长槐使用了他的开头来破题,意思是
本朝朝苏洵和苏辙认为六国只会割地贿赂秦国,(六国的割地)是自己削弱自己而导致灭亡的。(他们)不知道坚守合纵盟约的重要;齐国、楚国、燕国、赵国不知道帮助韩国、魏国来(一起)抵抗秦国(的重要):认为必须像这样(割地贿赂秦国)之后, 秦国的威胁(就)可以消除。
后人痛恨秦国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秦国统治者的残暴吗?据我看来,那六国都想做秦国所做的事,未必只是因为秦国有罪。
写到这里,盛长槐笔头一转。
“其溺于攻伐,习于虞诈,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然也。六国亡于贿秦,则不然。”
在这个时候,山东诸侯六国中,没有一个(诸侯国的实力)能超过秦国的啊,他们沉溺于武力攻打,习惯于尔虞我诈,弱肉强食,这我也认同,但是,六国的灭亡仅仅是因为贿秦,其实并不是。
在后面,盛长槐的观点是,贿秦,其实是一种手段,争取战略喘息的一种方式,六国和秦打到最后,六国皆亡于秦,并非仅仅是因为贿秦,而是因为贿秦之后的举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合纵连横,皆是利益。”
天下人吵吵嚷嚷,嘈杂喧闹,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来;天下人碰碰撞撞,拥挤奔忙,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往。六国合纵,秦之连横,其实都是利益驱使。
接下来,盛长槐分析了屡次合纵连横之利弊,看似说六国,其实是借古喻今,分析了当前大宋于邻国之间的关系,去岁三方皆乱,南疆暂且不提,而西夏和北辽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一起挑起边衅,其中便是纵横之术,而大宋增加岁币,看似贿辽,其实是离间夏辽之盟。
盛长槐甚至还举了当年张仪欺骗楚怀王的例子,楚怀王十六年(公元前313年)年末,张仪出使楚国,欺骗楚怀王说,如果楚王断绝和齐国的盟约,秦国就会将六百里商于之地归还给楚国。怀王中计,不顾陈轸的劝阻,与齐国断交。但秦国却迟迟没有兑现承诺。
而现在大宋为辽国增加岁币,虽然和这个有所区别,但是,结果也是一样的,北辽什么都没损失,在边境虚张声势,因此得了每年多加二十万岁币,西夏左蹦右跳,和大宋在西北对峙,粮草银钱耗费无数,就等着和北辽一起夹攻大宋,北辽到先撤了,大宋还因此断了西夏的财路,用矿盐驱逐青盐,中止两国贸易,甚至因此免除了西夏的岁币,一来一去,其实就是把原本该给西夏的岁币,转而给了北辽。
北辽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大宋朝局不稳,北辽又能好到哪里去,去岁大宋内乱,仅限于皇城,逆王也仅仅能动用皇城禁军,北辽造反的可是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影响范围可比大宋大多了,只不过就是少了边衅而已。
在这个节骨眼,北辽自然不敢和大宋开启战事,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一仗打完,大宋北辽两败俱伤,得利的肯定是西夏,至于西夏,在大宋和北辽之间摇摆,可不就跟合纵连横一样一样的吗。
韩国公老谋深算,与北辽和谈期间,做出不惜开启旷世一战的举动,把北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