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看见黄叶凋零,你知道秋天来了,看见地气升腾,柳树露出嫩芽,你就知道春天不远了,这是最浅显的预测。”
雪花飘落时,周穆清和周小天坐在屋里的煤炉旁,一边烤手,一边等水壶里的水烧热。
“再复杂一点,看到成群的蚂蚁搬家,说明要有大雨,你忘了写作业,隔天会被老师教训,我在院里种一片茄子,过几个月能收到茄子,不是黄瓜,你考了第一老师不会打你,而是奖励。由因到果,由果到因,这就是规则,规则无处不在,卦就是把各种规则整合起来,以另一种方式呈现。”
当初师父就是这么教的,周穆清记得清楚,当时她也没有学会,但是记住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却很暖,这让她想起了以前,也是下雪的时候,李红婶婶会待在火炉旁嗑瓜子,看师父和叔叔下棋,她则捧着杯子坐在一旁,低头看师父给她的书。
周小天似懂非懂,“那要是我偷偷拔掉不就长不出来了?”
“这也是规则,因为你的破坏,茄子秧死了,长不出茄子。因为长不出茄子,所以我会打你一顿。同时,我还要额外花钱去外面买菜,人家多赚了钱,可能会吃顿肉,这样卖猪肉的大叔也会赚到钱。”周穆清笑着帮她整整头发,“所有事都是独立的,但又互相关联,你现在不理解不要紧,只要记住,总会慢慢懂的。”
“噢……好复杂。”
周小天低头看看因为捂着炉边而沾上灰的手指,远不如师父教的大安留连简单。
“所以需要卦。”周穆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侧头看向窗外。
窗子被保暖膜封着,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目光却好像穿透窗子,望到了遥远的地方。
“师煳你在想什么?”
“在想师父的师父。”
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对师父很好的人。
周小天想。
小时候也是和师父钻一个暖烘烘的被窝,把师傅抱在怀里的人。
“学习才是最重要的,等看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周穆清拿出兜里的诺基亚看了看,依然安安静静,她又把手机揣回口袋,“小天,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读书,你要努力,非常努力才行,才能把命运掌控在手里。”
“那你是不是算到我会在那个垃圾堆里,所以才跑过去捡我的?”周小天抬头问。
周穆清看着她笑了笑,“是的。”
其实那完全是个意外。
“师煳你笑起来真好看。”周小天说。
周穆清又重新板起脸,煤炉上的水烧开了,她去旁边拿过暖瓶,把热水壶里的水倒进去,留了一点倒进脸盆里,给周小天清洗手脸。
师父也说过让她多笑,可是周穆清感觉笑起来好傻。
这场雪下了两天,入眼之处一片白茫茫,雪停时邻里街坊都拿着铁锹扫把清扫自己门前道路上的积雪,周穆清也不例外。
在外人看来,这里就是忽然入住了一对母女,且奇奇怪怪,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里都有猜测。
那些与周穆清无关,她穿着黑色的棉衣,戴着手套,拿扫院子的扫把将门前打扫干净,下午的时候拎上马扎,到百货广场旁边的街道坐下,等生意上门。
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多年走来走去到底在找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元旦过去,很快就到了寒假,今年冬天她多了一件事,就是辅导周小天写作业之余,教她天干地支,纳音五行。
周小天没有童年,或者说,她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她也乐得和师父在一起,靠在师父身上一起看电视,要么围着煤炉烤手边听她讲天干。
比和那群小流氓在街上拿鞭炮炸狗屎更好玩。
过年时也不需要走动探亲,更不需要拜年,周穆清买了茴香,给周小天包茴香鸡蛋馅的饺子,这就是她们的小日子。
街坊都其乐融融,互相串门拜年,院里的鞭炮声一直在响,周穆清也买了一些鞭炮,让周小天去点火。
周小天没心没肺,胆子也大,捏着打火机凑过去点燃就跑,噼里啪啦的爆响中,除夕就这么过去了。
夜。
吃完饺子,周小天窝在周穆清怀里,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沙发上,21寸的老电视上播放着春晚。
师父身上的香气伴随着温暖,那是周穆清怀里特有的味道,怎么闻都闻不够。
听见外面的烟花声,周小天想出去看看,又舍不得电视上的节目,回头看看周穆清,周穆清低下头,“怎么了?”
“师煳你放过烟花吗?”
“没有,那个很危险。”
“你还让我放鞭炮。”
“鞭炮不危险。”周穆清说,鞭炮炸一下也就是疼一会儿,烟花不一样。
“师煳,我们以后都这么过年好不好?”
“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