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斯明白,那遮天蔽日的群鸦并非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质问而出现的。
因为早在数百年前,布莱克就已经失去能够理解语言的知性了,无论自己现在对那座灯塔说什么,都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真正让对方产生这么大反应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刚刚终于不再隐藏体内灵魂碎片的气息了。
而群鸦之父的躯体本能的渴望自己的灵魂回归完整,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 科尔斯突然感到了一阵无趣。
这一千多年来的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是没有资格把握自己命运的,唯有绝对的强者才有资格选择未来的方向,并且实现它。一千年的审判长证明了这点,如今更加强大的虚无君王更是证明了这点。
而把权力交给那些凡人,就会是现在这般下场。
他特别想让布莱克好好看看现在这个所谓帝国的模样,然后听听对方对于自己当年那个选择的看法。
若是当年唤醒腐月亡灵之潮,那么只用牺牲掉一个黑水沼泽, 便能塑造出不朽的绝对强者,维护审判席在维克大陆的统治直到永恒。
但现在,即便是付出整个大陆被拉扯到月境的代价,也只能勉强保住黑水沼泽这一个地方作为最后希望的灯塔了。
他特别想知道,当布莱克知道这点后,会不会因为自己当年草率而冲动的抉择而感到后悔。
但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无法再回答自己的问题了,眼前的那些毫无理性向他袭来的乌鸦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群鸦便汇聚成了一场骇人的风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剃刀般的寒光在其中闪烁。哀鸣声不断从卷起的鸦羽中回响,无数血红色的眼睛从中睁开紧盯着他。
但科尔斯身后的黑色羽翼只是略微扇动,便将那股风暴给吹散了开来。
或者说那并不是将风暴给“吹散”开,而是科尔斯使用已经得到的灵魂碎片中的权限,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给取了回来。
群鸦被还原成了漆黑的绝望诅咒,随即被牵引成线, 吸纳进了自己的体内。自己被四位虚无君王重塑的身体仿若一个永远装填不满的容器,贪婪的汲取着早在一千年前就应该属于自己的力量。
最终,海与天之间只剩下了大约四分之一的鸦群还在盘旋着,并且徒劳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攻击自己。
而对此,科尔斯则是挥动翅膀与它们拉远了距离,随后抬起单手,三个亮银色的法阵同时出现在了不断翻涌的海面上。
下一个瞬间,法阵上爆发出了三股巨大的水龙卷将那些残余的鸦群笼罩在了其中,里面闪烁着锋利的风刃将它们绞成了漫天的鸦羽消散。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暴系法术而已,如果是在现世使用的话,不过是只能掀翻小舟的程度。
但是在月境,在这一切无法凝固成现实的幻想聚集的狂放之地,以自己月境本质的加持,他能够像玩闹一样的掀起一场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风暴。
在现世使用任何法术,都需要在某种规则的界定之下,而在月境里,一切的力量都彻底卸下了伪装,露出了其真实的本质。
在这里,按照自己的意志塑造世界,不仅仅是一个对于政治的比喻而已。对于高位的月境存在来说,这更是如字面意义描述一般的事实。
感受到指尖强大的力量之后, 科尔斯不由的感叹了一下,随即他看向了不远处的灯塔。
“也该让我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科尔斯说着, 挥动翅膀飞进了那座灯塔之中。
作为闪烁在绝望之海上的希望灯塔,这座灯塔原本应该是一个永远无法接近的存在才对。
但对于已经拥有了这个地方主人三块灵魂碎片的科尔斯而言,进入灯塔就好像主人回家一般的轻松。
相比于外面那片绝望之海上永不停歇风暴所带来的恐怖场景,这座灯塔的内部却是一片安宁与祥和的氛围。
温暖的烛火照亮了周围的大厅,一张巨大的黑曜石圆桌摆放在中间,十三把石椅环绕着圆桌放置。
科尔斯回过头,刚刚自己飞进来的地方是一扇精金材质的大门。
尽管自己已经有将近一千年的时间没有再次踏入过那里了,但科尔斯还是能够在一瞬间认出来,这里是黄昏要塞圆桌厅里的场景。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圆桌厅,只是黑鸦望的主人根据自己的记忆而还原出来的场景而已。
希望灯塔原本就是“希望”这一概念的具象化。
换句话说,对于黑鸦望曾经的主人而言,这个地方就是他心目中最接近“希望”这一概念的场景。
在座位背后标识着序号四的石椅上,科尔斯看到了一个身穿漆黑半身铠甲,桌前依靠着一把门板般大剑的高大男人。
此刻他低垂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声息,有两只乌鸦一左一右的停在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