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临涯站在了当场。
琉璃子回过头:“怎么了?”
千临涯呆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说:“没什么。当着全校告白这种事,就算是我来做,也有点太招摇了,给我一点时间吧。”
他看向琉璃子,发现她笑得很不自然。
“怎么了?”他问。
“我以为你没有这么容易答应。”琉璃子说,“如果是以前的话,你肯定推三阻四,说一堆天花乱坠的大道理来搪塞我。”
千临涯笑了:“反正最后还是会答应你的,讲道理也没用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
“不用试。”
琉璃子盯着他,不知为何,乌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真的吗?”她问。
“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吗?”琉璃子问。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看到你的表情,感觉你好像很痛苦呢。”
“诶?”
千临涯微微瞪了瞪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脸。
“骗人的吧?我自己都没发现我自己很痛苦,琉璃子你却发现了?”
琉璃子背转身,快步往楼梯上跑去,校服的格子裙摆在空中飞扬。
“琉璃子,要上课了,上去做什么?琉璃子?”
千临涯手抓住楼梯,一步三级,很快追了上去,看到琉璃子的身影消失在顶层通往天台的门里。
他跑上去,无视了旁边“立入禁止”的标签,推开弹回去的门,闪身进入,注意不发出声音地掩上门。
明亮的白色光线大量钻入眼睛,在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后,他看到东京秋天的天空,蓝天,白云,被铁丝网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街区。
“琉璃子?”
他左右寻找着,最后在墙壁的背阴处看到蹲在地上的琉璃子,她双手抱住双腿,眼睛上下已经沾满泪水。
“怎么了?”
千临涯蹲下去,伸手抚住她微微颤抖的脊背,她的背弓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伸出手,用大拇指揩去琉璃子脸上的泪水,柔软的脸颊在手指的擦拭下轻易变形,他双手仔细擦拭着,干燥的手指吸收了部分水分,可是力有未逮,她的脸最终还是在泪水的作用下,盈盈地闪烁着光芒。
“怎么了?我印象中,琉璃子不是会莫名其妙哭出来的女孩,不是吗?”他说。
“害怕了。”
“害怕什么?”
琉璃子不答,只是摇头。
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缺乏安全感。
所以她不断地、侵略性地试探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故意让他做没道理的事……这只是因为她想证明,他依然爱她,愿意无限为她妥协而已。
对于这些,千临涯心知肚明。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分别了两个多月,到了琉璃子面前,他还是一瞬间看穿她的心思。
他伸手,想要环绕过去,搂住她的背,但手臂在空中凝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咽下了最后的泪水,用手指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放下后,用湿润的眼睛呆呆看了面前的铁丝网半晌。
铃声再次悠扬响起,在天空中飘荡了许久。
上课了。
“对不起。”琉璃子说。
“对不起什么?”
“我太任性了,”她说,“是我要离开的,但是我又提前回来了。”
“因为想家,所以回来了,没有人可以责备你。”
“是因为想你。”
千临涯微微抬了抬头。
琉璃子顿了顿,说:“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我是怎么生活的呢?”
千临涯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那边的时候,除了想你,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做。”
校园庭院里,梧桐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喜庆地叫了起来。
“这两个月,是我最糟糕的两个月。”她补充道。
千临涯陪她靠在墙壁下,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琉璃子,聪明,任性,别扭。
如果不和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她的所有行为。
他看着她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般的眼睛,精致完美的脸颊深深印在眼睛里,那惊人的美丽如同要将眼睛烫穿一般。
那是机关算尽、用尽各种手段将他骗到海岛上的琉璃子;
那是没安全感到想每时每刻用绳子把他捆起来的琉璃子;
那是在仲夏茶会上,凛然说出“他是我家茶头,所以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的琉璃子。
是他赴死时,会陪在他身边的人。
他决定了。
结婚的事情,他迟早要讲给她听,那么,最好早一点讲给她听。
如果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会将自己为了保住清水家,而和清水刹那假结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