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河看着桌上那盆鞭汤着实无力,将鞭汤移到桌子的角落。他挽起袖子手脚俐落的下厨,炒好的菜一盘接着一盘上桌,萝卜丝炒蛋,萝卜乾,萝卜煨猪肉,萝卜汤。
云霜在温柔乡向来跟大爷没啥两样,也不觉得自己坐在餐桌等饭有什么不对。
容大河已经忙活了好一段时间,刷完了锅,第一件事便是帮云霜添饭。
容哥,我讨厌萝卜。云霜趴在桌上,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容大河笑得很温柔,我知道啊。
容哥,为什么白饭有萝卜味?云霜拿起白饭闻啊闻。
我用洗萝卜水煮的,还特地加了炒蛋剩的萝卜丝。
云霜单纯,没想过这顿萝卜大餐是专门为他准备。他小手托着香腮,嘟着小嘴正顶着筷子玩,玩得差不多了才问,还有别的可以吃吗?
还有鞭汤。容大河眼皮不曾眨过,动作斯文地为自己舀了一碗萝卜汤。
说起鞭汤,实在是难喝得云霜都无法背着良心夸讚它,他看着满桌的萝卜跟桌子边缘的鞭汤,果断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云霜坐在门口仰望天空,有块浮云长得像烤鸡,居然让他差点流了口水。
云霜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嚕咕嚕叫,他想着,哎,好饿啊,好想念温柔乡吃也吃不完的鸡,红烧鸡,栗子鸡,窑烤鸡,土豆烧鸡,鸡丝拌麵,荷花鸡,叫花鸡,他爹他娘绝不会叫他饿肚子。
他有点小感伤,摆在他眼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饿肚子的爱情,另一个是饱腹却没有爱情。
云霜跑来容家之前曾经跟狐王爹大放厥辞,说有情饮水饱,没有鸡吃也不要紧。没想到他爹的诅咒居然成真了,他爹吼他,有种就为了你的狗屁爱情不吃鸡!
云霜继续顶嘴,说他的容哥对他最好了,他一定爱情跟鸡兼得,要他爹别眼红!
如果放弃了爱情,他就有吃也吃不完的鸡,不用在这里饿着肚子看着长得像鸡的白云。云霜连忙甩甩头,不行,做狐狸不能这么没追求,他绝不能为了鸡放弃他的容哥!
云霜看着容大河走出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容哥,我讨厌萝卜,所以只好饿肚子。
容大河走回去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垫着布的瓷碗。他把碗放在云霜展开的一双白嫩小手上,适逢云霜肚子咕嚕了一声。
到桌子吃吧,下次别再捉弄我了。
云霜小心放好他的鸡肉丝蒸蛋,然后亲了容大河脸颊一口。容哥你最好了!
他看出容大河的拒绝之意,内心颇为受伤,訥訥地开口,小时侯你也常亲我的脸颊,记得吗?
又问,还是只有我是小狐狸时才可以亲你?
云霜转身便化身为一隻银色狐狸,正午的日光照得他的毛发闪闪发亮,小狐狸一身飘逸的银丝随着他矫健的身手在空中飞扬,他扑到了容大河身上,最后吻落在了容大河错愕的薄唇上。
那天中午云霜以为容大河又要罚他,比方说没收他的鸡肉丝蒸蛋,结果容大河只是沉默地吃完饭。
云霜有种错觉,他觉得容大河是喜欢他的,只是容大河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表现出喜欢他的模样来。
***
身为猎户的容大河除了打猎的时间之外大多也忙着,要砍柴,要训练来福跟旺财,因他孤身一人住着,自己的饭菜自己煮,洗澡水自己烧,生活的柴米油盐,前庭的落叶,后院菜圃的菜苗通通都在他打理的范围里。
昨日李大富跟陈平安送来了他落下的猎物,他从下午便忙着处理这些东西,该放血的放血,该拔皮的拔皮,有些需要抹盐醃过,一通忙活下来月兔已然高掛。
容大河匆忙之间不忘给云霜煮麵,细心地撒上翠绿色葱花跟鸡肉丝,还淋了香油,自己则是胡乱对付几口,又接着干活。
云霜有种错觉,如果他不在这里,容大河说不定就拿要训练来福旺财的肉干泡软将就吃,不会刻意下厨。
他知道有些务农人家忙起来,就是早上煮了饭,讲究些的中午热了饭菜吃,晚上还吃同一锅饭菜。不讲究的就那一锅饭跟桌上的菜放冷了也吃,图个方便。
容大河怕他无聊,在后院给他扎了个秋千玩,他就这么荡着秋千,看着容大河忙进忙出,还给菜圃刚种下的菜苗浇水。
云霜看着自己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老实说他从出生至今不曾干活,做过最辛苦的事便是修炼。修炼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大概也不容易,云霜天赋好,又一心想修出人形嫁给容大河,他在雪原的日子一转眼便过了,他还没吃到修炼的苦楚已然修成人形。
云霜想着以后若嫁给容大河,他是不是也该学着干活?
他想帮容哥浇菜苗,容哥还怕他把菜苗浇死了。后来云霜默默在心底数着时间,时间差不多了给容哥递个水递个帕子。
容哥,你忙完了吗?云霜坐在秋千上,踢踢小腿轻轻晃着。
云霜,我烧好水,你先去洗澡。容大河擦了擦汗。
容哥,你别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