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车,氛围还凝固在那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但是只有安室透嗅到了这种诡异的沉默,日向合理却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相反,他的心情还挺不错,眼睛的弧度都变了,比打电话时还要高兴几分。
安室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终,他从乖顺的组织成员、正常的组织成员和刺头的组织成员,这三个的角度分别思考了一下。
发现无论是哪个角度,也无论他是不是组织成员,问出一个问题、都非常正常。
于是,在启动车子的时候,他便问了:“你刚刚,不是下去救他的吗?为什么又独自上来了?”
为什么啊!
对方敏锐地说出下面有一个受伤的警方人员时,安室透只是有些诧异和震惊。
对方在明知道下面是个受伤的警方,在戒备他这个组织成员的情况下、也要执意下去时,安室透当时的心情也只是有些复杂。
不过还没整理同样复杂的思绪,就被那信仰一跃给K.O了。
对方最后自己单独一人爬上来,轻松愉悦地表示快走时,安室透就不只是心情复杂,而是震撼、大受震撼。
他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就算已经接受‘日向合理是个谜团’的这个设定,也不用这么谜团和匪夷所思吧,简直就像是有几千只兔子一起踹过来,把人类的思维线球一击踹断。
“因为……”日向合理停顿了一下,侧首看过来,顺畅地说下去,“他是警方人员。”
他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可不要忘记我们的身份,为什么要去救一个警方成员?”
如果,如果日向合理没有在下去之前、就识破了下面那个伤员是警方人员。
而是下去之后,才从那个伤员的茧和其他长年累月的伤痕上,得知那个伤员是警方人员,那么,安室透会相信这个理由。
但是,既然理所当然地不救警方人员,那刚刚那种‘敢拦我救人、你就死定了’的气势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那双理直气壮的绿色眼睛,安室透也停顿了一下。
没等他继续询问,对方就率先抛出了一个轻飘飘的问题,“你之前下去过、并且帮他做过急救处理,给他喂了一点食物和水,并且和他交流过。”
说完,三秒后,对方才补充了一个句尾,“对吧?”
这个问题,安室透没有任何停顿,眼都不眨地对答如流,“是的,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警方人员,以为是个倒霉的登山者。”
又圆上之前的回去时说的话,“就算做了急救处理,那个家伙也够呛了吧?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变成真尸体了。”
他挑了挑眉,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沾上死人,真倒霉。”
“确实够倒霉的。”日向合理想了想,认同性地附和,又提出自己的建议,“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在他自己死掉之前、先动手。”
遇到死人、确实很倒霉,但遇到自己弄出来的死人,就是平平无奇的日常了。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又开始被兔子蹬腿踹思路了,他努力无视,先揪住第一个重点。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是警方人员的?我帮他做了急救处理都没有认出来,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制服。”
这个问题,可能问到关键的点了。
日向合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然后,他还是没有回答,而是把刚刚丢到角落的手机找到,删除了那句打到一半的话,重新摁键。
[恭喜拆弹成功。]
战术性回复完,日向合理也沉吟完毕,终于组织出语言。
“你知不知道,警方人员的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那种味道、渗透到他们的骨髓和灵魂里。”
说话的时候,安室透能感觉到,那双绿色的眼睛看了过来,在幽幽地凝视着自己。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像是一根被人拽紧的线一样,勐地绷紧了一下。
如果警方人员的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的话,那么,对方接下来要说的……
“那种味道,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明显到只要你记住、就绝对不会嗅错。”
日向合理叫道:“希罗先生。”
安室透压下杂绪,表面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嗯?”
日向合理静静地看着他,“希罗先生,知道那种很明显的味道吗?”
那种味道明不明显、像不像夜晚的萤火,安室透不清楚,但是他清楚一件事。
处于捕猎状态的日向合理,是匹狼。
第一次在新年庆典上的那次见面,感觉果然没有错,对方是同类、是混迹在羊群中的狼。
在侧首、和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对视时,安室透出奇的冷静,甚至还把一件纠结了很久的事、划上了确定性的符号。
日向合理到底是被迫加入、还是自愿加入,是和其他组织成员一样的冷酷无情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