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两声,见杭杨没什么反应,杭修途心头一紧,一手按住杭杨的肩膀:“小杨!”
杭杨这才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杭修途,眼角还带着点水汽——他居然在这么嘈杂的社交场合睡了过去,饶是杭修途也没想到,顿了一下才慢慢笑起来,他手在杭杨头顶揉了揉:“来,入席了,待会儿回去了好好睡。”
“唔……”杭杨无意识动动脑袋,在杭修途手心蹭了蹭,跟只猫儿一样眯起眼睛,“嗯。”
谷恣今天亢奋得吓人,像是已经大奖在握,端着红酒在众多演员和制片之间游走,在房间角落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幸好今天凌宿也在场——凌老师也是不容易,明明只是编剧,谷恣社恐发作的时候他得暖场,谷恣状态太高亢他又得把自家“狗子”拴起来,省得他到处丢人现眼,旁人看着都替他累。
“凌老师,好久不见。”杭修途随便拿起一本红酒迎过去,“你很少出入这种场合,都没想到你今天会来。”
“杭老师,”凌宿仍带着温和的笑,“谷恣看重这个作品,我必须得来。”
“我一直听谷恣说两位老师的表现令人感动,能跟两位合作真的是我们的荣幸,”凌宿笑着举起酒杯,“但是吧,他这人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知道,这半年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没有,我们的荣幸才对。”杭修途把社会人的分寸感拿捏得刚刚好,三人优雅碰杯。
凌宿喝酒的同时,悄悄掐了一把旁边跟别人聊得正嗨的谷大导演。
谷恣这才发现已经走到身边的大小杭,赶紧迎过来:“诶呦!我的两位大功臣,来来来!入座入座,上席!”
周围人也纷纷围上来,杭杨上辈子向来是这种聚会的边缘人,这辈子更方便——往杭修途背后一躲就行了。
他下意识扯着杭修途的袖子,用微笑点头和“您好”“多谢”“客气了”应付一切,就知道稀里糊涂跟着喝酒。
又是一番推拉的酒桌文化之后,众人纷纷入席。
觥筹交错间,杭杨又不知不觉被劝了一波又一波酒,续上不知道第几杯的时候,杭修途轻轻按住他的手:“小抿一口就行,别太实在。”
谷恣一下子跳起来,几杯杜康下肚,整个人更是亢奋得不行:“哎呦!你也太宝贝弟弟了,红酒而已,不醉人!”
他转向杭杨:“杨崽,来,给你哥说,是不是这点小酒不在话下?!”
“杨崽”脱口而出的瞬间,杭修途脸色明显沉了一个度,凌宿眉尖一抖,想赶紧把谷恣按下来:“你干什么呢!”
怎奈他家的狗子这次蹦跶得太欢,压根没听见,还撺掇着杭杨喝:“没事没事!来来来,再续上!”
凌宿:“……”
他颤抖着抬起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虽说最后,凌宿还是在杭修途彻底黑脸之前把谷恣按了回去,紧紧拴好狗子的项圈捆在了自己身边;但宴席结束的时候杭杨也醉得七荤八素,面色嫣红,眼睛里雾蒙蒙的,整个人跟一滩没骨头的泥一样瘫在杭修途怀里,嘴里似乎一直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但又听不清楚。
杭修途轻叹了口气,一手从下面绕过杭杨的膝盖,另一只手紧紧环住杭杨的腰,熟练地把人一把抱起来,跟其余人自若地打了招呼(谷恣除外),抱着杭杨上了车。
“师傅,开稳点,不着急。”杭修途把杭杨轻轻放下来,让他头能舒服枕在自己腿上。
如果杭杨此时清醒着,他看到自己的脸一定会想起小时候的作文——红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这颗“熟透小苹果”一边往熟悉的怀抱里缩,一边紧紧扯着杭修途的衣服,说出些含糊不清的呢喃。
杭修途伏下身,似乎偶尔能捕捉到一点破碎的词,比如“家”“回家”。
看样子孩子是想家了,也是,离家将近半年,只偶尔跟妈妈通一通电话。
杭修途笑着叹了声,他一手轻轻抚上杭杨的背:“好,回家,马上就回家。”
突然,杭修途手机铃响了,他微微蹙眉,赶紧接通:“喂。”
“修途,你那边已经结束了?”
“声音小点,”杭修途声音压得很低,“小杨在睡觉。”
蓝新荣:“……好好好。”
他还顺势把心里的吐槽小声嘟囔了出来:“妈的老子最烦弟控……”
杭修途:“嗯?”
“没什么,”蓝新荣咳了咳,“是这样,今天给你打电话还有事要商量,金世奖报上去的人选得尽快定了,你想好没有?”
杭修途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没什么好犹豫,”蓝新荣快速说,“《执华盖》报你和杭杨,包下视帝和最佳男配是没什么悬念的,这样,《孟夏》也可以把小杭报上去嘛,拿个视帝提名。”
杭修途:“压一压你的声。”
“……行”,能听出蓝新荣有点咬牙切齿,“你说你拖什么呢?”
杭修途停顿了两秒:“如果不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