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山体之中的基地此刻灯火通明,哨兵眯起眼睛,抬起右臂挡在身前,遮去了大半照向自己的灯光。
“关掉。”
有人立即说道,探照灯应声关闭。
房其珩放下手臂,毫不意外的见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丈夫——无论本人愿不愿意,绑定的哨兵与向导之间总是有着牢固的精神感应。
“你出去了?”
她动了动鼻子,嗅到了男人身上残留的微薄土腥与血味,眉头不自觉地打成了结。
“嗯。”一向沉默寡言的向导简短的回道,拿起准备好的热毛巾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浮灰,“首领要见你。”
一把夺下毛巾扔到一边,房其珩把腰杆挺的笔直,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所有的外厉内荏,“行了,走吧。”
阿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率先安抚他的哨兵,而是选择了真正意义上的转身带路。
还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间,不同的是,在属于她和阿映的空间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们阿珩回来了啊。”
坐在书桌后面的凌阁萧见到一前一后到来的二人,放下手中的书,慈爱的打了个招呼。他的手边放了一个巨大的木匣,正散发着浓郁到恶心的臭气。
房其珩被扑面而来的腐败血臭逼的后退了一小步,看到父亲兴趣盎然的眼神后又强逼着自己走回原位。
唯有在这个人面前,她不能认输。
阿映担忧的看了一眼妻子,开口想说些什么,又在凌阁萧投来的目光中咽回去。
“你回来的正好。”血色苍穹的领头人说道,将书桌上的木匣忘前推了一把,“我这里有份要送给老朋友的礼物,你来帮爸爸把把关。”
房其珩没动,倒是阿映上前想要上前想要帮她打开匣子。
“阿映。”凌阁萧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我说了,让阿珩来。”
出乎意料的是,向导这次没有退缩,而是抿了抿唇,说道:“首领,其珩刚回来,不如让我来代劳。”
凌阁萧闻言笑了,看向得力弟子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翳的色彩。
“父亲在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在男人再次张口前,房其珩上前按住了丈夫的手,“退下,让我来。”
然后她硬生生的把丈夫扯到了自己身后,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这是干什么?”凌阁萧看着女儿的动作,眼神恍惚了一瞬,“爸爸又不会吃了他。”
是啊,你会让他比被吃更惨。
深谙眼前男人本性的房其珩没有搭话,而是将手中的军刀往他面前一放,“目标已死亡,这是她的随身军刀。”
“真是令人怀念。”
凌阁萧拿起军刀,一边抚摸一边感叹。
“这是暄容的老师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伴随她上了很多次战场。她特别珍爱这把刀,就连我也不能碰。”
而现在,他可以随便碰了。
并没有对妻子之死多发感叹,凌阁萧放下军刀,将木匣往女儿的方向推了一下。
知道自己躲不过,房其珩伸手扳开了木匣上的锁扣,将顶头的横木缓缓抽了出来。匣子一被打开,腐臭味十倍百倍的向外翻涌,熏的她身体打了一个摆,可等看清匣中的内容,她膝盖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那是一颗被人用利刃切下的人头,被摆放在铺满碎冰的木匣中。人头双目紧闭,眼角有两行血泪干涸在了面颊,嘴角却微微扬起,依稀露出了一个笑容。
房其珩对这颗人头再熟悉不过——她亲手杀死了头颅的主人,而后者的军刀正摆放在木匣旁边。
土腥、血臭和被割断的人头。
外出的丈夫、紧闭的木匣和不怀好意的父亲。
所有的一切瞬间在房其珩脑海里连成了线,她扭身揪住身后男人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掼在书桌上!
“是你?!”她眼睛充血,“是你割的?!”
被质问的向导偏过头,没有说话,可他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行热泪从房其珩睁大的眼睛里流出,滴在了青年的白色衬衫上。
“阿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是我妈啊!”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能让她身首异处?”
“其珩,放开他。”
凌阁萧的声音听在此时的房其珩耳朵里无异于恶魔的絮语。
“面对最高级别的目标时需在杀死对方后带回其身体的一部分作为证明,这是组织的规定。阿映只是帮你一把。”
“是你让他跟着我的?”房其珩闻言松开了向导,转身看着凌阁萧,双手死死的抓住桌沿。
“你的五感太敏锐,组织里能完美屏蔽的唯有阿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阁萧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我说过了,这是我送一位老朋友的礼物。本来想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