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落在胸前的照片,吕临缓缓坐了起来,面色有些古怪,“我以为他们早就把它扔了。”
“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女孩含含糊糊的答道。
吕临闻言咧了一下嘴,扶着吧台站起身,把手中的照片甩在了桌台上,引得煤油灯发出了一声炸响,火光照亮了隐藏在暗影中的相纸。
那是一张双人合照,泛黄的相纸上是两名勾肩搭背的青年,正站在一座高塔的前面,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单着他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几乎没有人怀疑其中蕴含的真挚。
“啧。”
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照片,男人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咋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不知名的烈酒,大拇指起开瓶塞,将琥珀色的液体灌进了嘴里。
“那时候我刚当上绿风的副塔长,觉得前路一片光明,只想大干一场。现在想想,真特么扯淡,我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全是因为当初瞎了眼!”这么说着,男人用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照片中的人,骂骂咧咧地打了个响鼻。
话虽如此,如果不是有无法推翻的证据打底,晏菀青怎么也无法将照片上搂着凌阁萧肩膀的文弱青年与眼前五大三粗的邋遢酒鬼联系到一起。
“真是阴魂不散。”注视着照片,吕临语气不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不用再看到这王八蛋的脸了。”
“早知道退休了还不能摆脱他,当初给他当伴郎的时候,我就应该把戒指扔进下水道,让他被他那个恐怖的未婚妻直接扭断脖子。”
抱怨完,他喘了口粗气,重新看向身边人,“小丫头,是军部的人要你来的?”
闻言,女孩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啪”的站直,敬了个军礼。
“晏菀青。”她自我介绍道。
“行了行了,名字不重要。”吕临厌烦的一摆手,“当年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没别的事就赶紧滚,别妨碍老子开门赚钱!”
面对男人堪称恶劣的态度,晏菀青面不改色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对于吕临有多难搞,早在来之前,就有人给她打过预防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老头子也曾有过志同道合的朋友。”
临时搭建的指挥室里,房其琛将一沓资料放到了她的面前。
“在我小时候,吕临是家中的常客,想要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下手。”
“我没听父……那个男人提起过这个人。”房其珩有些不适应的改口道。
“其珩,小时候他还抱过你。”
“行,我闭嘴。”女哨兵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衣袖滑落,露出了结实手臂上刺眼的血线。
那丝丝红线晏菀青可太熟悉了,早在黑街异变的时候,她就跟它打过交道,等到“女巫”的毒药随着水流四处蔓延,它也获得了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名号——“荒野女巫之吻”。
据说,等到血线蔓延至全身,患病的哨兵向导就会毫无征兆的死去,简直就像是接受了死神的亲吻。
作为直接被巫毒溅了一脸的“0”号患者,房其珩的半个身体已经被血线占据,出乎预料的是,她对此感觉良好。
“它活化了其珩的身体,可那更像是透支,”
从昏迷中醒来的阿映这样告诉妻兄,“我很害怕,跑去问了老师,他却将其称之为……进化。”
进化。
跟凌阁萧打过交道的人,都对这个词毫不陌生。
可以说,它是他一切行动的最终纲领,也是血色苍穹的最高机密。
然而,即便是一手养大的女儿也不明了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或许作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妻子,房暄容曾触碰到这个秘密的外围,但她已选择了永远的沉默。
而如今,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自救,他们都必须破解这个秘密。
“军部无数次想要撬开吕临的嘴,但都失败了。”房其琛说道,“他的精神海在拦截老头子的时候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损害,稍微粗暴一点的精神刺探都能把他变成傻子,更别说记忆读取,可其他温和的手段,又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你们就不能用用苦肉计?”晏菀青提议,“上演一出花季兄妹与父亲旧友的二三事?”
“我也想啊。”房其珩面无表情,“但那老小子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跑的比兔子还快,好像我们能吃了他一样。”
“那你们是怎么追踪他的?”女孩不解。
房其珩递给她了一张纸。
女孩低头一瞧,那赫然是一份养老金领取记录。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注视着男人写满烦躁的侧脸,晏菀青清了清嗓子,“no.29,你误会了,我隶属于王国养老保障部,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从本月开始,我们将停止对你个人养老金的发放。
“……啥?”
喝了一整瓶烈酒的男人花了点功夫才想明白她的意思。
“砰!”
没去管被碰到地上的酒瓶,吕临眼睛瞪得像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