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塞教授有些紧张起来:“尤利西斯教授,我们不应该讨论这类话题,理性学会会知道的。”
“理性学会已经知道了,别忘了,我就是理性学会的成员。”
斯宾塞教授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不一样。”
“呵呵,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区别, 告诉我斯宾塞教授,理性学会是什么?”
斯宾塞教授一脸的茫然,还是尤利西斯给出了答案。
“理性学会是一个由人构成的组织,而作为组织的一员,我便是这组织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理性学会, 从我入会的那一天起,我的介绍人便向我阐述过理性学会的宗旨, 【只要能理性的看待问题,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讨论的,勿使愚昧遮掩智慧,勿使胆怯屏蔽真理】,从理性角度讲,力量便是力量,即便那力量来自于我们所完全不了解的神秘事物,但只要应用得法,依然可以带来前所未有的成就。
我们不应该掩盖那些神秘的存在,而是应该接触它们,了解它们,面对它们,并最终利用它们,我从未隐藏过自己对此类事件的看法,如果理性学会违背了它自己制定的规则, 那么我们就应该纠正它。
现在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刚刚的话题——以我理性学会会员的身份。”
加里教授听得若有所思, 明显有些意动了, 肖恩却不由摇了摇头, 这老头莫不是傻了么,这种话也能当真,你丫的又不是理性学会的领导,不过是一个普通会员而已,这样的话也敢随便说。
这个休息室里备不住就有理性学会的密探,回头要把这事报告上去,怕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肖恩摇头的动作极为隐蔽,尤利西斯却还是注意到了,“肖恩教授有什么高论么?”
肖恩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几道目光,知道自己必须正面予以应答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这种哲学理论上的讨论是非常严肃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大学里的教授学者们来说,因此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发言十分谨慎,但同样的,如果面对质问却选择退避,在人们眼中是非常有失身份的。
就好像武林高手相争,打不得过是一回事,但如果连出手都不敢出手, 那以后在圈子里可就没得混了。
但他也不能直说,总不能说理性学会太过恐怖, 咱们不能乱说,省的理性学会到时候找我们算账吧。
这种话说出来太得罪人了。
想了想,肖恩问道:“告诉我尤利西斯教授,布莱顿王国是一個组织么?”
尤利西斯点了点头,“当然,虽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组织。”
“那么作为布莱顿王国的一员,我可以代表这个国家么?”
尤利西斯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肖恩想要说什么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当然不行。”
“那么谁能来代表这个国家呢,国王?贵族?商人?工厂里的工人?农田里的农夫?路边的乞丐,亦或是矿山里的罪犯,如果现在有一个路人说自己身为布莱顿王国的公民,可以代表王国,想要修改法律,变更社会的规则,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尤利西斯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国王才是国家的代表,但光靠一个国王可统治不了国家,而且理性学会也没有国王这样的存在,制定法律,变更规则,靠的是贵族、官僚,也许还有那些影响力巨大的商人。”
“没错,或者更直白一点,统治阶级,你曾经跟我说过,文明的游戏便是一群人统治另一群人,这两群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前者可以制定规则,代表王国,而后者只能默默付出,被代表。”
“所以你觉得我们是被代表的那群人?有意思,很有意思,是什么让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或者换一个问题,你觉得区别这两群人的是什么呢?””
肖恩摊了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当然是权力啊,统治者享受权力,制定规则,收割利益,也是王国的代表者。
而被统治者是只能被动接受的那一方,默默付出,默默承受这一切,也许统治者会说一些好听的口号,诸如王国的荣耀、神圣的权力、人民的自由,但这些话听听就算了,如果你真把它当真,那你可就太天真啦。
那些在工厂里消磨生命的贫民可没有什么资格谈爱国心,贫穷已经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他们思考的是晚饭吃什么,明天能不能活下去,如果你告诉他们这个王国是属于他们的,如果国王违背了自己制定的规则,他们就应该去纠正国王的行为——你觉得这些人会如何去想呢?
对于那些生活在最底层饱受压迫的平民,在艰难的求生甚至无法养活自己的情况下,你对他说这个国家是伱的,你必须守护它,维护它的理念不被动摇,这不免有些过于无耻了么?”
“你说的很对肖恩教授,权力和责任应该是对等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没有享受过权力的人,就不需要承担责任,当一个组织渐渐堕落,应该挽救它的不是那些没有任何权力的底层,而是那些享受过权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