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散了席一直到卸了钗环,林清容冷着一张脸,话也不说一句。直到被孟昭平拥着进了寝室,林清容空洞的眼神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看到他衣襟上的酒渍,林清容一把推开他,“别碰我!”
不意外她的愤怒,孟昭平自己解了外袍,“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今天宴上的事?”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管杯中的茶是热是凉,一饮而尽后坐上床,“看来不是没想明白,是吓傻了。”
“当年太宗皇帝立下的规矩,宗室被圈在长安出不去,有点志气的读书做官,也算是为朝廷做点贡献;有那不争气的,整日里干的就是这种事,仗着有些家业便在长安城各处鬼混。”
林清容恼羞成怒一掌拍在桌上,“你既然知道他们不学无术终日鬼混,那你看到我表姐被他们那样折磨,为何不管?”
“管?”孟昭平斜倚在床上挑眉看着她,“你让我管什么?教坊司官妓于宴饮上献艺服侍,遇到这种事本就寻常。有什么好管的。”
他的话深深刺痛了林清容,慧月姐姐在席上叫的那么惨,赤身裸体的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从玉堂园出来到现在,表姐向自己求救的眼神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可是宗室子弟这般淫乱便是理所应当吗?”
“那你姐姐身为官妓,侍奉饮宴也是理所应当。旁人喜欢她,爱的是她身为官妓,身上带着一股贵气。可她倒好,被人捧得久了,还真当自己是昔日侯府千金,这便是她忘了身份。”
“你!”林清容气结,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然想不出该如何顶回去。倒是孟昭平似是想起一事,慢悠悠的说,“看你表姐今天的遭际,我倒觉得改天找了爱玩的几个一起出来,各自带了喜欢的出来,来了兴致,就让跟着的好好地伺候,也让这群拎不清身份的见识见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姐妹做错了什么,你们何苦这般紧逼。”林清容伏在桌上抽咽哭泣,虽然在外婆身边时,慧月姐姐对自己并不太好,几次刁难,可是到底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眼看她今天受此大辱,林清容心疼的揪成一团。
看她衣衫单薄的哭哭啼啼,眼泪似流不尽似的,孟昭平拿了外袍披在她身上,“你心里还记着她是你的表姐,可她不过是眼看自己贞洁不保才想起你是她表妹。你这是何苦。”
自己看重的东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林清容推开孟昭平,抬头犟声道,“再有不睦,眼看她遭难我难道不管了不成。合着兄弟姐妹间的情分,一定要手足情深才能再危难时搭把手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孟昭平一句也不肯让,叁言两语就气的林清容倒在芙蓉榻上不住地咳嗽。
看到她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孟昭平都会想自己是有多闲,跟她怄气吵架。
伏在榻上的林清容想起初到重译楼时,晚上那个与自己欢好的男子,再想方才席上表姐没有一丝体面的样子,咳着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孟昭平不明所以,伸手拉起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林清容不说话,和他挨着坐着,低头一个劲的哭。看她越哭越伤心,孟昭平一开始不明所以,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泪,心里明白了些。“你是以人度己,怕我也会这么对你?”
林清容摇摇头,越想越委屈,心底冰凉一片,哭的更加厉害。
孟昭平也不再欺负她,抱了她上床,拉过被子围着她,“我怎么会像昭桀那般对你。”
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将她捧在怀里还来不及,怎会让她受那般奇耻大辱。
“你到了我身边,我即喜欢你,自然就是要跟你一辈子的,”抚着她的背慢慢的说,她的肩依然一耸一耸的动,耳朵听到的是她抽泣声,“不管是你官眷小姐还是教坊司的官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
林清容抬头看着他,“看到慧月姐姐那样,我害怕。我怕有一日我也会像她一样。东平王爷平日捧着甄姐姐,不还是说翻脸就翻脸。初到重译楼就有人欺负我,来日你娶亲成家,厌弃了我,我恐怕连慧月姐姐都不如。”抽嗒嗒的说了这些话,哭红了鼻子的她说这些时话都说有些不清楚,“到时候生不如死,我……”
孟昭平不在长安那一个月,林清容一直觉得不安定,一颗心悬着总觉得有事。甚至常常会想起那个半夜摸上自己床榻的男子,说不定哪一天,这种事便是常态。
不知道姓名的男子,给足了酬金便可与自己欢好,自己却连他的名字长相都不知,任由那些人糟践。
每每想到这些,林清容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时自己一夜贪欢,事后常常念及与她欢好的滋味,若不是她说,孟昭平竟不知那一晚对于她来说竟成了梦魇。
看她这个样子,他也自责起来。
“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今日席上会有这种不检点的事,”手在她的背上轻抚,“以后不会这样,你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辈子,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自己。”
男人的怀抱宽且暖,自己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说的话,林清容渐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