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推门进去时,甄慧月衣衫散乱,头发也未梳起来,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出神。
听到屋门那儿有动静,她木然转头看过去,看清是十叁娘身边的九娘,又转过头去看着镜中的自己。
将信封放到她面前,伸手拿起匣子里的梳子给她梳头,“拆开看看吧,是东平王爷给你的。说不准是家里的消息。”
甄慧月冷哼一声,任由九娘摆布。
用牛角梳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梳通,照着外面时兴的样子梳起来,从盒子里挑了簪子绢花给她簪戴上,看镜子里的她,没有自己进来时的颓废,这会,白净的脸,乌黑的髻,看着竟有点楚楚可怜。
“我听说你们姐妹俩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自幼也是名师指点,饱读诗书,”从盒子里拿出一对红宝石耳坠戴上,“你们——”
“甘愿沦落风尘,圣贤书都白读了是吗?”九娘熟稔的说出甄慧月要说的话,“你觉得我们自甘下贱,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可是谁懂我们这些人的苦楚。”
“如果现在有人让你殉节,你愿意去死吗?”
九娘到底比甄慧月大了许多,又在这风月场里熬了数年,做的虽是伺候人的活,可是面对她的轻蔑,也能做到泰然自若。
“你……”?àńdёs?ū.?òм(kandeshu.)
手轻轻拂过甄慧月姣好的面庞,抓着她的肩与她一同照镜子,“你若是个烈性的,当初来的时候,那日被东平王爷送回来的时候,你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打开衣箱取出衣服,“东平王爷来了,请你过去。”
叫了小丫头进来服侍甄慧月穿衣,九娘看屋里乱糟糟的,嫌闹躲了出去。
回到亲妹妹的居处,十叁娘已从厅上回来,留了孟昭桀在那儿等甄慧月过去伺候。
从袖中摸出那个本应该放在甄慧月桌上的信封,十叁娘看到,问道,“怎么没给她?”
九娘笑笑,“我偷偷誊了一份,给她的是我抄的,这是你给我的那份。”
十叁娘拿出里面厚厚的一摞仔细看了,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这信上写的……如果都是真的,那……”
说罢拆了发髻,要更衣去玉堂园面见孟昭平。
九娘拦住她,“这信是旁人递来的,你去找宁王,他要是问你,你怎么说?”
拿起那封信,“姐姐,这信里说的是要人性命的事,将来要是被翻出来,陛下一怒之下废了这澹烟阁,你我还怎么离开这地方?”
“你我在这里挣扎到现在不容易,我不去宁王面前表表忠心,将来……”十叁娘不想再与九娘多说,不顾外面已是天黑,叫人备了马车往城外玉堂园而去。
一路马车颠簸,十叁娘寻到玉堂园时,孟昭平正搂了林清容临窗赏月,矮桌上摆着瓜果糕饼,一边的小炉子里生了火,烧着热水沏茶喝。
“那天在行宫,陛下说今年不想回长安了,说不准年就在行宫过了。”两个人披着同一件大氅坐在一起,孟昭平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你。”
林清容不解,倚着他的肩,“这玉堂园这么好,有何苦处?”
“这里夏日住着舒服,可是冬天就冷了。”捏捏她的肩,“你这身子骨……”
林清容抬头说,“以前在江南,那阴冷潮湿的冬天我都熬过来了,这里还能把我冻死不成?”
孟昭平哑然失笑,摸着她的头看了好一会,“这里自然是比江南要冷的,若长安不冷,朝廷岂会年年赶制纸衣,分发给城中的穷苦百姓。”说着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中秋那晚他在宫中大醉一场,便是过去两日了,这会身上还有一股酒味。林清容被她熏得难受,又因为这里临窗照水的,十分方便外面的人往里窥视,拍了他一下,取了壶里的醒酒茶喂到他嘴边,“再喝一些吧。”
刚把唇凑到碗边,她手腕一抬,碗中之物就流到了嘴里。两手搂着她将她弄到自己腿上,“都过去两日了,你怎么还嫌我身上有酒味?”
“那日王爷醉的不省人事,今儿才清明些,”说话间又要再倒一杯醒酒茶。“不多喝些醒酒的,到了夜里又该难受了。”
看她举着杯子要自己嘴边送,孟昭平赶忙往旁边躲,“一下午的功夫都两壶了,”摘了她手里的杯子,手摸到她的衣带,“这里面又是枸杞又是干姜,再喝就得喝些败火的了。”
按住他的手,林清容抬头看他,“既然王爷说要喝点败火的,那我让琴儿去准备些。”说完就要站起来出去。
把她抓回来箍着她,“说好了赏月,你走什么。”
与他鬼混了这么久,林清容发现他别的长进没有,解衣服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他刚才一通忙活,这会里外的衣裳全都散开,直直露出裹在最里面的抹胸。
正要开口,茂吉在外面扣扣门,说十叁娘来了。
孟昭平奇怪,这会已是就寝的时候,她好端端的从长安来这儿做什么?
抱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