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上午江凝分享给我有关杀人案的八卦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不到十个小时。我看不见隋川的面容和身体,只能闭上眼睛试探着伸出手去摩挲他的脸。我绷紧的情绪反而放松了下来,因为我终于可以骗自己:隋川不是人,道德与他无关。
隋川的嘴唇在我手心下开开合合:“继续啊,难道还要我教你吗?你不是最熟悉我的人了吗?”他在说“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刻意加了重音,故意回敬我和他争吵的时候用人的正常反应来压他的事。
“隋川,你生我的气了。”我睁开眼睛望向这一片黑暗虚空,我知道他一定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你不要装成现在的样子凶我了,可以吗?”
“我哪里有凶你?”他甚至都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你又怕我了,我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你想逃。就算我再不想让你走,我也知道我不能那样对你。现在我只是想要让你最后让我开心一次,哪怕是假的,都不行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脆弱又难过,听上去像一只被盐巴围住的可怜蜗牛,只能缩回壳子里求饶。
我们明明面对面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再也不能将身心都托付。我跨不过他杀了人的坎,他记恨着我对他的再度恐惧。但是我掌心里的呼吸和温暖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告诉我,隋川曾经、或许现在依然是我依恋的爱人。那隋川呢?在人类世界里宛如神祇一样的超然存在,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我,早就应该在我一而再再而叁地冒犯他、羞辱他、怀疑他和惧怕他的时候歇了心思,在恢复力量的时候远远离开。
越思及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就越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拥有他的爱。我一边享受,一边又这样残酷地对待他。我甚至不能想象他是要以何种心情来面对我的质问。
如果是我面对一个我爱着、却又不能拥有的人,我想就连开口都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
那他呢?κàńdёsんū.?òм(kandeshu.)
没想到在这团伸手不见五指都看不见的黑暗里,我照见了我身上的属于人类的最残忍的卑劣和贪婪。白日的阳光和黑夜里的灯光,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道貌岸然的壳子,内里真正包着的黑心无从察觉也无从知晓。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对着黑暗说出的实话,只有在暗影庇护下才会进行的罪恶,想来全都在隋川的注视之下。
即使他不说,我也猜到了他所谓的保护和防止恶意伤害我是什么意思了。
我甚至有些庆幸他爱的人是我。
再想一步,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家来问隋川真相,无论隋川是不是杀人犯。危不危险。
感情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我依然爱着他,只是在恐惧失去他。
于是,像第二次亲密接触时那样,我翻身起来跨坐在隋川腰上,隋川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托住我的腰,支起腿来让我背靠。色厉内荏的家伙,连装凶都支撑不了几个回合。
“我的确想过离开你。”隋川浑身一僵,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胸口肌肤,继续说:“因为你是杀人犯,我那是真的很害怕。但是你因为这个原因又恢复了力量,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是,我不是……”隋川辩解的话被我用一个俯下身子的亲吻堵了回去,我趴在他胸前,他的双手沿着我的后背搂住了我。这样的亲密显然给了他安全感,他总算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了。
“但是我不是不爱你了,隋川。我会有胆小的时候,我会因为你来自黑暗、因为你杀人而害怕,可患得患失和害怕到避而不及是两回事。”
言尽于此,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来,手指戳着柔软的下半球挤进我们相贴的缝隙之中。触觉不就是用来在黑暗中辨认爱人的唯一方式吗?我的隋川和人类有什么两样。
我愿意放弃我的视力,在今夜做一个盲人。
放弃伦理和道德,只让黑暗中的两个人快乐。衣物很快被除去,那根东西犹豫着等待我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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