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怀舟进了宫,去养心殿见吕松青,交代苏州的事宜。交代完了,他也不急着走,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
待到吕松青政事处理完毕,大臣离去,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吕松青问:“你还有事?”
吕怀舟道:“父皇啊,您觉不觉得您的后宫冷清了些?”登基快二十年,只有一贵妃叁嫔外加五个才人美人,孩子更是少得可怜,除了他这个“皇长子”,只有两个皇子一个皇女。同历朝历代执政年岁相当的皇帝比起来,简直寒碜。
吕松青淡淡问:“所以呢?”
“这后宫该纳新人了吧?”
吕松青揉了揉脑袋:“朕的后宫,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吕怀舟道:“好歹父慈子孝这么多年,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吕松青抓起案上几本奏折扔出去,满满的嫌弃:“谁跟你父慈子孝!”
吕怀舟躲开了砸过来的奏折,一边起身去捡一边道:“我今日见过那个姑娘,您敢说您没有金屋藏娇?”
吕松青重又坐定,淡淡道:“她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奏折全部捡起,吕怀舟顺便翻了翻,将奏折放回原位,收起笑容,神情严肃起来:“蔡允城又作什么幺蛾子?”
方才的折子当中有一本,是楚国公蔡允城麾下鹰犬的谏言,说是前线战事延宕已久,国库空虚益甚,若不能赢,便应尽快结束战争,遣使者议和,召回上柱国大将军。
吕松青冷笑道:“韬光养晦这么些年,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看向吕怀舟,“暂时不用管他,先过好这个年。去看看你母妃和皇祖母吧。”
吕怀舟便离开养心殿,去往太后宫中。恰巧他母亲钱贵妃也在,祖孙叁人说了好一会话。
到了晚间,太后那边便遣人来,让吕松青晚膳后去一趟。待到吕松青来到慈宁宫,太后端坐在榻上,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吕松青问:“母后,何事这样着急唤儿臣来?”
“青儿我问你,养在木栖斋的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件事。吕松青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坐到太后身边低声说:“儿子若说她是采薇姐的女儿,您信吗?”
太后震惊:“当真?”
“九成可能。”吕松青神情淡定。
太后轻抚胸口,好一会才问:“剩下那一成是什么?”
这也是吕松青不急于把她公之于众的缘由:“剩下一成,儿子还没弄明白,她怎么就成了杨氏的女儿。”
乍听见杨氏,太后拉下脸来,却仍旧不死心地问:“哪个杨氏?”
吕松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能是哪个杨氏?您精挑细选的儿媳妇,前太子妃杨倩!”
想起那个女人,太后就是一阵恶心与愤恨:“蓝儿怎会同她扯上关系?!”
吕松青道:“儿子正在查。”
太后忽然又不确定了:“她真是蓝儿?”
“您将来见了她便知道了,她的样貌与采薇姐有六分像,其余四分,则像极了大柱国。”
于是太后安下心,过后又抬眼,死死盯住吕松青:“既然知道她是采薇的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啊青儿!她才十六岁!”
吕松青重复了一遍他对陈姐说的话:“她虚岁十七,过完年就十八了。”
太后扬起手上的佛珠往他身上扔:“混账!”
吕松青快速跳开。
太后深呼吸几回,总算平静下来。
吕松青道:“我也知道她还小,所以才点了麝月玄。”
麝月玄是蓝儿生母调配的一种药香,效用有二,一是安神,二是……避孕。
不提还好,他一提,太后火气又上来了,抓起身后的靠枕仍向他。
“母后息怒。”吕松青躲开靠枕,恭敬道。
太后怒气不止:“你也知道她年纪还小!若不是怀舟告诉我,你打算这样藏着她到几时?”
吕松青道:“儿臣是预备查清楚她与杨倩的关系,再带她来见您的。”
“等你查清要到几时?哀家命你现在就去接她来见我!”
吕松青幽幽问:“母后,您要儿臣以什么身份接她入宫?”
太后忽然冷静下来。
蓝儿失踪十多年,忽然出现,还是以杨倩女儿的身份,怎么想都不对头。若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些。更何况,蓝儿如今已与自己儿子有了夫妻之实,太后不忍心委屈了她,那便只能给她以后妃的身份。既然要封妃,免不了又要跳出一堆朝臣多般纠缠。
吕松青在太后宫中待了许久,商量到后半夜,才终于给出了一个太后满意的答复,得以离开慈宁宫。
夜已深了,天上又飘起了雪。恰巧明日又逢休沐。吕松青一身轻松,对侍从道:“出宫,去木栖斋。”
杨明珠这日早早躺下了,却睡不着。她在心里盘算,要怎么才能打听到秦王所说的“麝月玄”是何种熏香。之后她又回忆起母亲所提到的那位“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