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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是四月初返回老家的。他已经做好了独自去祭祀的准备,所以清明节早上看见周丽蓉时很惊讶:大姐,你怎么有时间来?他下意识看向周丽蓉身后,李知禾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周丽蓉面色凝重,不愿多说般摆了摆手。
两人沉默着完成了祭拜流程。周丽蓉一个人前往三姐妹的生父墓前,林昭则去果园摘了些小橘子,摆在老房子的大木桌上,准备让周丽蓉带些回去给李知禾吃。
周丽蓉隔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回来。她满面的愁容依旧没有散开。接过林昭递过来的橘子,表情也是淡淡的。
大姐夫什么时候来接你?林昭问。
我坐大巴车回去。
周丽蓉看林昭的目光很不一样了。她还在适应他的大学生新身份,同时惊叹于这原来是一个如此让人省心的晚辈。她说:你大姐夫在家陪右右呢,走不开。
房子里光线很暗,没有了曾经的老人在门前屋外操持来、忙碌去,房子很快显出腐朽破败的气息。
是不是李知禾的艺考成绩出来了?林昭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还没有,估计就这两天了。周丽蓉又叹了声气:我这次特地抽时间回来,也是想让妈能多保佑右右她最近过得不太好。
林昭这才发现,比起上次见周丽蓉,她似是老了许多,头顶都生出几根白发来了。
周丽蓉抬头看向林昭,有些欲言又止。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居高临下地,而是用请求的口吻对林昭说话: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开解开解右右行吗?你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学校你陪她说说话吧。
林昭不置可否地站在原地。
右右心里对你是服气的,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欣赏你。周丽蓉不惜当面赞扬起林昭。她直接拿出手机,拨通李知禾的电话,递给林昭:来,你跟她说几句话。
林昭僵硬地把手机放在耳边。李知禾的声音很不对劲,懒懒的:妈怎么了?
是我。林昭说。
时间有一瞬停滞,紧接着,林昭听见李知禾发出了极克制的哭声。
林昭蹭地一下站起来。他走到他以前的卧室,关上门,着急道: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学不进去李知禾说话抽抽嗒嗒的:很多美术生的成绩都出来了,他们每天都在学校里的所有角落喊谁谁谁考了多少分,是全国第几名,这个声音一出来,大家都不学了,全都拿出手机查成绩。
李知禾最心仪的几所大学成绩和名次都还没有出来。在漫长的等待以及见证同学们的命运起伏里,李知禾度日如年。
我知道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文化课上,可如果我专业课考得不好,文化课就要考五百多分才能有学校要我。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艺考,文化分数根本不可能太高。成绩只要一天不出来,我就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有什么意义。你知道吗,成绩能从三月中旬一直出到四月中旬。这意味着这宝贵的一个月我都在心不在焉地期盼成绩,时间全被我给浪费了。
李知禾,你听我说。林昭尽量安抚她:一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别的艺考生在成绩出来之前照样学不进去文化课,这是正常的。
可我比他们都笨。我怕我最后花了爸爸妈妈那么多钱,让他们花了那么多精力陪我去考试,最后是一场空。李知禾恨死了那些慢慢拖拖出成绩的学校。
蒋瑶和赵彦明呢?每一个高三学生压力都大,你跟他们一起去散散步,去逛文具店,多聊聊天,好吗?林昭很受不了李知禾哭,话赶话似的说:他们会很乐意听你倾诉,也会理解你的。
林昭一说完,李知禾像是愣了愣,随即更深更强烈地哭起来了。
林昭回忆刚才的话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心慌得原地踏步。
你怎么又哭了?不是,我不是说你不能哭,也没有不耐烦。就是为什么我越说,你哭得越厉害?林昭发觉文字在这一刻是苍白的,所有讲道理的话大概都不如一个拥抱来得真切实在。
蒋瑶和赵彦明李知禾终于缓过劲来,她抽噎道:他们俩彻底闹崩了,再也不会和好了。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现在成了全世界最恨对方的敌人,我的事在他们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怎么会,一听说是蒋瑶和赵彦明,林昭反而松了口气:他们之前不是也吵过架吗,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的。李知禾说: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凌祁山,都怪我,我不该提议去爬山。一切都是从这里发生的。
在电话里,李知禾详细地向林昭讲述了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故事当然要从凌祁山讲起。李知禾考完所有单招回到家里,准备开始正式备考文化课是在二月末。
已经大半年没有娱乐活动且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的三人大清早在凌祁山山脚一碰头就异常兴奋。蒋瑶把书包背到前面,拉开拉链给李知禾展示:你看,我把你喜欢吃的零食全从家里带来了,你要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