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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林昭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等你上了大学就会交到很多新朋友了,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大多数朋友都是有阶段性的。
李知禾松开手,有些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林昭看得出来,她很失落。
当然了,上大学也不是就意味着要立刻跟旧朋友绝交。林昭说:但是经得起时间和地域考验的,那才是真朋友,现在也是一个检验朋友的好机会,你说是不是?
周丽蓉已经做好饭菜摆上了桌,站在客厅叫两人吃饭。
李知禾不情不愿地走出去,她还是坐在老位子上,林昭坐她对面。
林昭等清明假期结束了再走吧?周丽蓉在饭桌上问。
不了,林昭总是来去匆忙:我已经买好了明天的返程票。
李知禾低头扒饭,周丽蓉则是意味不明地咂摸了一下嘴。
我说你,也该收收心放在学习上了吧,不许再去管赵彦明的事了。人家有在国外的妈妈帮他找学校,你有吗?周丽蓉忽然厉声向李知禾发难。这是大人们惯用的招数,如果对某个惹不起的人感到不满,就会故意冲着儿子、女儿等弱势群体发脾气。林昭已经是周丽蓉得罪不起的人了。
哦。李知禾不想让林昭尴尬,囫囵答应了一声。
你高考数学考得那么好,都快接近满分了。有空的时候也给你外甥女辅导辅导。周丽蓉说。不等林昭开口,她无缝衔接地换上严厉语气,对李知禾道:专业课都考完了,以后别天天只知道画画!有问题的地方拍照发给你小舅舅看,让他帮你捋捋。
李知禾悄悄看林昭,他像是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还有,你之前记的那些笔记,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回家找找,寄回来给右右呗。周丽蓉笑着说:以前暑假让你抽时间给她辅导,你老惦记果园,在我们家待不住。现在右右的数学成绩
妈!李知禾放下筷子,说:我成绩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没有好好学,关别人什么事?大学生也很忙的,他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谁也不能强迫他。
你这个小女娃子!周丽蓉竖起眉毛,恨不得敲李知禾一棒。但和刚才一样的道理,她还是只能笑呵呵地嗔怒道:我在跟你小舅舅聊天,又没有别的意思,你激动什么?你这么一说,反而让人家多想。
就是因为你这样,小舅舅才不愿意留在我们家。李知禾把碗一推,说:我现在就去学习,我一定会考好的。
李知禾气冲冲地走回房间。周丽蓉不等她走远就抱怨开了:嗬,她还生起气来了。上个高三成绩没提起来,脾气倒是见长。全家人天天顺着她,反而还助长她的嚣张气焰了。
林昭顺着她的话说:快高考了嘛,情绪有起伏很正常。
李知禾快烦透了。林昭说第二天就走的话同样在她心里划了一刀。烦来烦去她还是在气自己,她没有办法坦荡地说出让林昭多留两天的话,还在冲动之下让周丽蓉也跟着她难堪。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呈大字形平躺着。李知禾把衣服掀开,手掌放在肚子上。只要一想到林昭,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发胀,像是充满了某种不明气体。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她吃不下饭。
林昭整装待发地准备去机场是在第二天上午。李知禾早早地拿着书去学校上自习,没法送他。周丽蓉认为林昭的出现很有用,至少目前看来给李知禾做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榜样。
林昭,以后还是多联系。周丽蓉说: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林昭一入学就换上了当地的校园卡,不管是在宿舍连网络还是日常使用手机,本地的电话卡都要方便很多。
林昭顿了一下,说:可能是信号不好。
他为自己的说谎感到内疚,临走之前,林昭说:大姐,我以后有机会会回来看你的。果园的采摘期一到,我就给你们寄水果。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周丽蓉反倒被他说得不习惯,站在门口挥手道:快去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从南方飞到北方,林昭在飞机上辨认出了秦岭山脉。弯曲的山脊把冷空气隔绝在另一端,同时被分隔的还有植被与农作物。一侧的草地树木郁郁葱葱,连成一大片绿色,而林昭将要把自己带向光秃苍白的另一侧。
一下飞机,所有人都拢紧了领口,企图适应骤然变低的气温。林昭只离开了两天,连清明小长假都还没过完。他一走进寝室,老四睡眼惺忪地从上铺探出个脑袋,说: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泽山使劲地把鼠标往前一贯,发出难以忍受的吼叫:这个人昨天打游戏打通宵,让我没法睡,今天又睡一整天让我不许发出声音。你来评评理,这种行为是不是应该被谴责?
是应该谴责。林昭说。他拉开座椅,打开电脑,问周泽山:老三呢?
去找他女朋友了。晚上他开生日趴,我们六点出发。周泽山说。
啊,对。林昭差点忘了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