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只有电台主持人的声音,正在提醒市民出行备好雨具,预计今晚会有一场雷暴雨。
雨前的气温有些许闷热,黎舒抹了把鼻尖上渗出来的薄汗,始终低着头,一路无言,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这一趟是程雪茵的男朋友周然开的车,程雪茵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座上的黎舒。
十五分钟前她收到徐魏文发来的视频,犹豫再叁,才把这件事情告知了黎舒。彼时黎舒也刚好收到了来自“林诵”的微信,声称自己就在她家门口等她。
两个信息一结合,加之黎舒刚嘱咐过林诵要来找她就约在外面见,林诵不可能还跑到她门口等她,所以当下的情况如何,黎舒已经猜出大半了。
想必等在她家门口的不止林诵一人,一定还有徐魏文,而且,林诵的处境大概不怎么好。
恐惧和紧张到了极限,黎舒反而表现得过于冷静。她告诉程雪茵,视频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她先是报了警,而后麻烦程雪茵把她送回家,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自那条微信之后,她就没有再收到对方的任何消息,这无疑是想引她踏入陷阱,但她此刻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要亲眼确认林诵没有事。
她不知道徐魏文把视频传给了多少人,也不敢想象如果他把视频公开发布,自己会遭受到多少言语上的伤害。
黎舒非常清楚这个世道的阴暗面,一个女人被前男友拍了视频这件事,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旁观者,特别是一些男性,在被法律条文和人性道德约束之前,大脑往往已经被“性冲动”占据,他们调侃、评价、幻想,毫不遮掩恶的本性。
甚至会说因为女生“犯了错”,把“老实人”惹怒了。
纵使加害者会被众人唾弃,但受害者承受的伤害并不会少。
转向灯滴答滴答响起时,黎舒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心跳也跟着那滴答声一下一下蹦跳得厉害。她左手握住自己不受控而颤抖的右手,努力平复呼吸,但喉咙还是像喝了碳酸饮料忍着不打嗝那般难受。她再怎么装作坚强,也没办法像前几天那样暗示自己不去在意理会就好,她觉得犯恶心,又想哭,她想在林诵面前痛痛快快哭一场,将情绪发泄。
她好想,好想见林诵。
……
徐魏文把沾了血的刀用衣服下摆擦干净,蹲在林诵身前。
“哥们,别紧张,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可就没有好戏看了。”徐魏文看着林诵苍白着一张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也是倒霉,偏偏就是她下一任。我这一辈子就只喜欢上她一个,她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了呢?嗯——手机我不需要了,留给你当纪念也行,哈哈!要不要赌一把,她会不会来?”
林诵的头脑昏乱,神经麻痹到几乎失去痛觉,他咬着牙用力闭了眼再睁开,问他:“你要对她做什么?”
徐魏文撑着膝盖颤颤巍巍地起身,嘴里喃喃道:“做什么好呢……反正都这样了,让我被判刑还不如跟她同归于尽,反正没人爱我,我这条命也不想要了,拉着她去阴曹地府结个婚也不是不行!”
“你别想得逞!疯子……”
“哈哈哈哈哈——我一直是个疯子,该怪她识人不清!”
徐魏文絮絮叨叨地说着疯话,想起马上就要见到黎舒,也不再理会林诵了,兴奋得搓着手来回踱步。
林诵冷静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邻居门口那个歪倒的鞋柜旁立着一把长柄雨伞,这倒是可以当反击的武器,但如果要拿到手,得先站起来再越过鞋柜,对于腹部受伤的他来讲是一个挑战。徐魏文手里还拿着刀,激怒了他对自己没有好处。
正当林诵思考如何把雨伞拿到手时,徐魏文从窗口探头看向楼下,轻轻吹出一声口哨。
“她这么急着见你呢?比警察还先到。”林诵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徐魏文瞥了林诵一眼,掂了掂手里的刀,点了接通。
“喂,宝贝,还记得我吗?”
黎舒听到徐魏文的声音时,虽做足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浑身抖了一下,慌张蔓延全身。
“徐魏文,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林诵呢?”
“哦~原来叫林诵啊!他在这呢,在这坐着等你呢,没事儿,他就受了点小伤,放心放心,死不了——但我要是见不到你,你说,他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先说好,上来的要是不止你一个人,那他是死是活我可不能向你保证了。”
“徐魏文,你冷静一点行不行?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朋友?做朋友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秀恩爱吗?黎舒,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明明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你,没人爱过我!可是你为什么又这么狠心?我做错了什么?你还不如那天晚上在酒吧就别来认识我!”徐魏文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语气里充满不甘、绝望。
两人相识的那一天,黎舒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