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秋在迷迷糊糊的黑暗里,看见了好多令人怀念的画面。
一开始是一家叁口坐在沙发里对着电视欢笑的画面,妈妈说要切些水果来做配餐,她便起身去厨房帮忙。伸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蜜瓜,她再抬头的时候,妈妈的身影变成了江薇薇,手上的果盘也变成了知名歌手的演唱会门票。
“一定要陪我去哦!全球巡回演出耶!我凌晨蹲票!蹲得都长皱纹了!”
好友爽朗的声音伴着她敲击课桌的响声,教室外巨大的枫树像红雾一般,枝条上两只麻团样的麻雀相互依偎着。
一片枫叶被风吹进纪新秋摊开在桌面上的语文课本,落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句诗上,她随手用书页夹住它作书签。再翻开,白头吟的篇章变成了她热爱的那部科幻小说的内容,她围着围巾站在商业街的书城里,这里的热门书籍总是最快更新,店员也和她关系不错,借了她一把小椅子,她正迫不及待地阅读着刚买下的心爱之书。
她感觉平静祥和的幸福溢满了自己的胸腔,同时她也有点点疑惑,自己本不该是这么容易感性的人。
明明是刚买的书,为何故事的发展却好像已经看过了一样?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她该在这里吗?这里……不是应该已经消失了吗?
一个梦境,当梦的主人开始怀疑其合理性的时候,就是梦结束的时候。
纪新秋缓慢地睁开眼睛,眼角湿漉漉的,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她嘴角的微笑还维持着在宁静梦中的弧度未能反应过来。
“你醒了。”
这个声音纪新秋是有印象的,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对橄榄绿颜色的横瞳羊眼。
穆琉的钢笔轻轻点在手中的病历本上,他见刚刚在梦里呢喃了好几声“妈妈”的纪新秋表情有些呆滞,料想她是受到过大创伤因此精神还有些恍惚。但是他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更没有什么医者的仁爱之心,他翻着病例自顾自地说着纪新秋的身体情况。
“长时间饮食不足导致营养不良、缺乏维生素、轻微脱水和胃炎,你下体的撕裂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免疫力下降,身体虚弱加上精神刺激诱发了持续高烧。虽然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穆琉推了推眼镜,“感谢我们的亚人科技足够发达吧,你还活着,外伤部分也已经痊愈。”
纪新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以后过了多久,但显然他们最后被救援队找到了。
也许是梦里的宁静和平太过让人怀念,清醒过来面对现实的纪新秋也说不清自己对得救这件事情是不是感到开心,她只觉得好渴。坐在一米开外优雅翘着长腿的羊人显然也知道她渴,但没有一点准备给她倒杯水的样子。
纪新秋努力分泌了点唾沫,开口道:“和我在一起的人还活着吗?”
穆琉对纪新秋开口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在哪里而是关心和她一起的亚人教师这件事感到了一点点讶异,不过他没有表现在面上,将身子微靠向椅背回答纪新秋道:“如果你是说那个狐狸种,他也吊着一口气活了下来,现在在帝国医院,他的状态比你糟,还昏迷着,不过大概率死不了。”
纪新秋微微点了点头,司首丘没死,她也没死,总归算是个不太坏的结局。
“……你不恨他?”
穆琉无意识地转起了钢笔,“你下体严重的撕裂伤显示你遭受了一场不愉快的性行为,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狐狸亚人没有携带发情期的抑制剂。这种情况下,我以为你会巴不得他死。”
穆琉没想过这件事是纪新秋主动要求的,在他的预想中,司首丘在发情期爆发之后就直接袭击了纪新秋,纪新秋没法反抗。
“他要真死了让我白受这趟罪我才会恨。”
毕竟是自己主动要求保下司首丘的命,要说怨恨是真没有,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心里有的只是怒气,这气也不冲着司首丘,而是冲着亚人这种生态。这种对无实体对象的怒气让她难以消解,心里烦闷得很。
“……你昏迷的时间里,那个狐狸亚人尝试了各种方法让你汲取水分和降温,自己却没有再摄入一星半点的能量,救援队找到你们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按理说早该昏迷了。”纪新秋的话让穆琉对她有些微妙的改观,不由地多说了些“大概是怕自己倒下你就彻底没救了,他身上都是自己造成的撕裂伤,血肉模糊的不成人样,似乎通过自残保持了清醒,以至于精神也有些错乱。如果说你只剩半条命,那他就是从阎王殿前抢回来的。”
“你似乎在担心我恨他?”纪新秋撑着身体靠在了床头,侧脸看向穆琉。穆琉故意把司首丘的惨状告诉了她,显然意有所指。
“你如果不恨他,从我的角度来看,你可以瞒下这件事情。”穆琉把病例放在了桌面上,“你下体的撕裂伤我如实报告的话……”
“那只狼会让他永居阎王殿吧。”纪新秋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沉默了一会开口:“他还有多久过来?”
穆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