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站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离开了。他今天悄悄跟着宴春一整天了,门中大比堆积了一堆事情,他必须去处理。
荆阳羽什么时候离开,宴春并不知道,她一个人蹲在双尊的屋门口,没进屋,就蹲在那里窝窝囊囊地流眼泪。
荆阳羽横贯她整个生命,仅次于生育她的父母,剥离如同削肉剔骨,才咬牙动手,宴春已经疼得不知所措了。
她哭了半宿,然后回自己的屋子扑在床上睡了,梦里又梦见命魂镜之中她见到的一幕,雪夜,她血染前襟,跌跌撞撞独自下山。
宴春从梦中惊醒,是第二天早上。
她去了一趟涤灵池,喂了小阴和小阳,然后顺便用涤灵池水,把自己的狼狈涤洗干净。
宴春又去山下看大比。
今天她依旧被传送到了外门弟子的底层,又碰见了那个圆脸的善影师弟,和其他猪肝脸云睿诚的狗腿子。
这些弟子对宴春尤其得毕恭毕敬,因为宴春现在在他们眼中不仅是个内门弟子,她还是个好哄的冤大头。
“冤大头”看着场上比试,正出神,身后善影就把一个食盒递给宴春。
里面传来淡淡牛乳香,宴春其实一进来就闻到了。这叠阵里面也叠着清洁阵,外门弟子边看大比边吃小零嘴的不多也不是没有,她最开始进来以为是别人吃了东西留下的味道。
食盒送到面前,宴春愣了,下意识就着牛乳味道咽了下口水,问:“给我?”
“专门给你的。”善影笑得面如发面饼。
“师姐,这是昨夜玉宸师兄专门连夜给你做的。”善影说:“快吃,还热着呢,就方才,他抽签之前,才去饭堂后面烤出来的。”
宴春眼睛张老大,看着食盒有些没反应过来。
善影又说:“玉宸师兄说这一道点心是山下西邻国十分著名的牛乳糕,配上咸牛乳,焦香咸鲜最是可口。”
善影把自己都说饿了,但他可不敢打这食盒的主意,昨晚上尹玉宸在饭堂后面,边揉面,边严肃地给他们分析今日对战局势的样子,历历在目。
宴春接过食盒,朝着外面对战台上看了一眼,还没到尹玉宸。
她接过之后,在一众外门弟子羡慕嫉妒等等复杂视线之中,打开了食盒。
咕咚。
看着就饿。
宴春捏起一块塞进嘴里,不大不小正好,都不用咬第二口,但是再想塞一个却塞不进去了。
她一边吃脸上笑意一边扩大,抱着食盒坐在叠阵里面,吃吃喝喝好不畅快。对着善影说了一声谢,也没让一让,反正她舍不得,毕竟糕点数量不多。
宴春吃着喝着,昨晚上到今天白天那点难受的情绪,都被满口的美味给压下去了。
她眯起眼睛,正好也等到了尹玉宸上场。
他打扮和昨天的区别,就是头顶上走动间烧起了一把火,叠阵上方的弟子们见状都讨论了起来,上品凰翎簪他们自然是认识的。
这种堪称法器的翎羽戴在头上,今天就是和内门弟子对战,也没几个能伤到尹玉宸。于是场中盯着他在灵风之中散发着猎猎火焰一般的脑袋,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宴春吃着牛乳糕,听着身后有外门弟子讨论着关于尹玉宸的翎羽簪,和他被内定的事情,好笑地眯起眼。
心中想,就内定了怎么样,这场中除了尹玉宸谁能戴得了这般艳丽的翎羽簪?
宴春视线跟着对战台,见尹玉宸和他的对手站定,正准备看着尹玉宸一招得胜,就见尹玉宸突然朝着她所在的叠阵看过来。
不光如此,他还对着宴春这边笑了下,红唇红簪,秾丽容色,俱是烈日红花般的灼眼。手中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剑花……
宴春:“咳咳咳……咳咳咳。”呛着了。
宴春身后的云睿诚同伙们,表情一阵难以言喻。
太骚了。
尹玉宸平时跟他们在一起,表情宛如死了娘,这般白齿红唇的笑起来的时候绝对没有。
还挽剑花……活像个要献舞的舞姬,更似开了屏的孔雀。
宴春喝了牛乳压住了咳意,满口都是乳香,被逗得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一般这种战前臭嘚瑟的,都容易输得很难看,宴春知道尹玉宸不会,果然对面和他对战的弟子一见他竟然敢发骚,立刻伺机冲了上来——
对方用的是笨重的大锤,加上体型非常强壮,这般气势汹汹地挥来,裹挟着千钧之势。
宴春心中一提,眼睛紧紧盯着,倒不是担心尹玉宸接不住这种招式,是怕他那种命门大开的打法,要和这个大锤兄两败俱伤。
结果尹玉宸横剑在胸前,被压得弯腰向后,宴春眼睁睁看着他那腰水蛇一样,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后触底反弹。
撤剑翻转,灵活无比地绕到了那来势太猛,势收不及,朝着前面冲去的大锤兄身后。
长剑如同善解女子衣扣的浪荡子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