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闻声只扫了牧逸一眼就走了进去。牧逸也跟了过去,这才发现医馆内躺着一个约为十岁的小儿,身上破破烂烂,裹着血迹,奄奄一息,胸口微微翕动。人没有昏死,眼睛执拗的盯着谢念,亮的逼人。
他手上死死的攥紧谢念的衣袍,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谢念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发色又恢复了银白的颜色,长至大腿的发丝上也沾染了刺眼的血。衣袖之上约莫也是那个小儿身上的脏污,白色的锦袍上有了一个个污迹。
谢念微微的弓了身,单手撑在简易的床沿,将简易搭建的床榻压弯了一个弧度,他道:“你想怎样?”
那小儿的唇被死死的咬着,瞬间出了血,谢念眉头一皱,但也没有理,一只手将自己的衣袍慢慢从小孩的手上抽离。
小孩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执拗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崩裂,最终化为崩溃的哭容,他手忙脚乱的、力竭的撑起了身子,一个不慎滚下了床,但两只手勾住谢念的袍角,又在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衣服。
“不要……”他的嗓音嘶哑,不如十岁小儿的清悦,像是历经干渴的沙漠,没有及时得到水的润泽,粗粝不堪。
“不要,不要丢下我,求求您……”
谢念叹了一口气,“我这里不是收容所。”
小孩哪里不知道,观谢念的态度他就已经了解到这个人不想插手他的事。
他低着头,身子颤抖,“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我是人魔之子,人族不留我。因为血脉不纯,魔族也容不得我,如果不是您偶然路过,我必死无疑,求您可怜可怜我,允许我跟在您身边。”
白何进来就看见自家兄长的衣袍上沾染大大小小的污迹,那双裹挟着鲜血与泥土的双手刺眼的紧,不悦的上前扯过谢念的袍角,一扯,没扯动。
白何眼中夹杂着厉色,“你想做什么?”,又是一扯,白何腾出手来,手中的灵力翻涌,化成了一柄尖锐的短刃,伸手就要往下砍。
“小祖宗,别割别割,我就这一件衣服了。”
谢念握住了白何的手,一阵安抚。
白何脸色仍是不悦,“见你危难我兄长动了恻隐之心,救你一条命。这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赖上我们了?在没遇见我们之前,也没见你活不下去,怎么,到我们这里你就不行了?”
那小孩低着头,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眸色不清。
白何不屑的哼了一声,“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白何语音刚落,小孩猛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忿,呼吸逐渐粗中,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活像一只花了脸的猫。牙齿默默的磨着自己的唇,很快见了血。
白何的目光冷凉,仿若这个世上除了谢念就没有能够让他认真对待的人,薄凉之中带着残忍,一点一滴的撕扯着那个小孩脆弱的心防。“怎么?原先还装可怜,现在不装了?”
小孩像是个露出獠牙的小兽,发狠的推了白何,错身往医馆外跑去。
白何拉扯着谢念的衣袍不让他前去,“管他做什么?”
谢念揉了揉白何的脸,“嘴这么毒,人家还是个孩子,你……”
“我也是个孩子!”
看见谢念跟过去的背影,白何不悦的踢了踢身边那个简单的床铺,瞬间床铺不堪重负,宣布退休,散架式的轰然倒在地上。抬头就看见老医者满脸懵然的表情,两厢对视,老医者捏着自己的胡须,冷冷的哼了一声。
“把这孩子看好了,等他大人来接。”
等谢念将孩子追回来牧逸已经结完账带着白何等在医院门口,不知怎得稀里糊涂就和牧逸进了皇宫,一连几天,牧逸将那孩子带在身边时常进出太医院,才将那孩子身上的伤势堪堪止住。
老侍者似乎更老了,但牧逸还是一个小孩的模样,眼睛笑眯眯成了一道缝,“老祖宗,听人来报说,今日谢仙师带着那个孩子正在后花园嬉闹。老奴看这天气也不错,何不出去逛一逛?”
每日坐在桃林之中,牧逸也无所事事,自从谢念来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牧逸抿了抿唇,张了张唇,颇为矜傲道,“他去哪你和我说做什么?”
老侍者这才知错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眼中夹杂着几丝狎促,“老奴知错,平白惹了老祖宗不快,不过今日的天气好极,老祖宗何不出去散散心?”
老侍者又再三规劝,牧逸这才颇为勉强的点了点头。
出了宫殿通过桃林,桃林出口不远处是御花园,御花园中有很多有了年头颇为珍贵的古树,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孩正坐在树枝上低着头摇晃着自己的脚。白色的眉毛微蹙,很是不耐烦,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嘴巴鼓成一个包子,时不时的用手拔了树枝分出来的斜枝,“刺啦——”一声,撕出一大块树皮。
牧逸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古树的不远处是一个水池,用石头雕刻而成的护栏,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侧坐在护栏之上,一只脚斜搭在护栏上,也不怕就此掉进水中。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与他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