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谢衍。
“看来是有的。”谢衍说。
周游眉毛跳了下。
“我忘记过什么?”她接着问。
“谢衍。”他压低声音。
“那看来也是有的。”谢衍下结论。
周游深吸一口气:“我还什么都没说。”
“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知道你的回答了。”谢衍支起身子,“真奇怪啊,我俩结婚再算上之前相处的时间怎么也占了一半的人生,可我怎么觉得从今年才开始认识你?”
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或许是因为他们走过太多弯路,路上的群山与雾霭遮挡了视线,收进眼底的便是片面或者毫不相干的风景。
“以前的我也是我,那些好……与不好,也是真的。”周游的头又开始生理性的疼了,他收紧胳膊,闭上眼说。
谢衍忽然笑了一声。
“要是十年前,你可比现在能说。”她带点玩味道。
“你得知道自己有各种怪毛病,你自己家教严就要求我也循规蹈矩,比如和你聊天多久才可以挂电话,比如多晚必须回寝室,比如不能穿短于膝盖的裙子,或许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控制欲,认为是爱的表现,可惜我不是。我甚至觉得你把对别人的挑剔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你总想管我,因为你对我不满意。我那时想,你看不起原来的我,那和我谈恋爱干嘛?可是当我实在受够了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你又带我离开了,所以我想你对我肯定也是有点感情的。后来我们相处的够久了,你一方面极度放任我,让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一方面继续严格地管控我,让我至今不能去工作,我花了很长时间都不能彻底了解你,我平静寡淡且难见好恶的丈夫。”
“谢衍,”周游抬起眼,“我没有看不起你。”
“唔?”谢衍挑眉。
周游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如果我因为你的家庭情况和学习成绩就看不起你的话,那我看不起的人太多了,没有必要。”
谢衍嘴唇动了动,把“rnm”咽了回去。
“你今晚的情商是负吗,知不知道这解释一点都没安慰到人啊?”她有点恼火。
“我现在不能保持理智,我被下药了,只想来见你。”周游说着,把谢衍一只手从被窝里摸出来按在自己额头上。
他脸色苍白,额头却发烫。谢衍一愣。
“谁给你下的?”她问。
“赵书记的儿子。”
早晚的事。谢衍心里想。
赵书记的儿子陷害周游,必然是周游升迁后已经妨碍到他们家族的既得利益,没想到啊,她之前还以为周游会耐心蛰伏一段时间呢。
“我有点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不择手段地害你。你才升常务副市长几天。”谢衍揭开被子,下床扶住周游。
周游皱着眉头。他现在很难受。
稀疏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朦胧冷淡的光流淌在他脚边的地毯上,他的眉眼也带上了虚幻的柔软脆弱。
他的思维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相比身体的不适他似乎更急需疏解内心,只能一遍遍重复:“我爱你,谢衍。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吗,谢衍,我爱你。”
谢衍看着他,她想起游泳馆救她起来的周游的侧影,初次见面时他在走廊看过来的一眼,那种第一次见面时异样的感觉似乎又苏醒过来,掐住了她的喉咙。
奇异地冲淡了长久萦绕在她心底的不甘。
她轻轻说:“我知道。但是你在爱我之前,没有学会去爱自己。”
“你现在还在冲冷水澡吗?你以前说这是你保持清醒的方法,但是不是的。没有人教过你该怎样控制多余的情绪,你就选择冲冷水澡压抑它。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周游,没有人理解你,你比我孤独。”
周游慢慢睁开眼,看着她,他好像猛地清醒过来,抽离出那种涣散开的情绪。
谢衍把他扶起:“不过你更不忍受别人同情你吧,你说过弱小是原罪,所以你不会暴露你的短处——无聊的自尊。”
周游被推倒在床上,谢衍爬上来压住他:“你应该跟我学,真的猛士要勇于……”
周游却忽然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下压,嘴唇相碰之前,谢衍听见他平静地说:“你的话太多了。”
于是谢衍被封口了。
她呜呜叫着,用拳头捶周游的肩膀,周游不为所动,一边按头亲她一边单手解外套,质地精良挺括的西装布料擦过大腿内侧,谢衍想并起腿,却被强势地顶开。
可能男女间体温确实有差异,谢衍有时候看电视,握了半天遥控器,周游拿过去调了会儿台,递回给她时遥控器被握的滚烫。冬天时谢衍就喜欢和周游挤在一起,熨帖,舒服,还喜欢说骚话:“都说娶老婆暖被窝,可是怎么看都是老公更能暖被窝……”
那时候周游也会说她话太多。他很早就已经学会了放弃争辩,直接动手。
衣服一件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