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赵秋益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观感如此之差,该说是高中女生随便让男生摸头发很不自重么,还是说,她不愿相信还没成年的如意也会产生男女之情的事实,所以迁怒了这个不知名的女生。
她坚持认为如意是被外面的人带坏了。
为此在沉毕语的婚礼间隙就找到儿子,说要把如意接回北京,理由也很正当,如意即将高叁,要回户籍所在地高考。
周伯铮没有立刻同意:“有些早了,过完这学期的吧。”
赵秋益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过完这学期就太晚了,我当初就不情愿把如意送到这来,现在倒好,我亲眼看见有女生勾搭如意。”
“有女孩子纠缠周游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如意年纪小,容易被骗。我们做家长的不能眼看着他堕落。”
“他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办成年礼。再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没有影响成绩又怎么能叫堕落。”
赵秋益气极:“你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一点不上心,早恋是什么好事吗?万一那女孩心术不正呢?如意是我看大的,知道他是多好的孩子,我怎么能接受他被别人影响前途!”
“您不接受的只是周游没有按照您希望的样子成长而已,但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这些本来就是您无法控制的。”周伯铮很冷静。
敬酒敬到这桌的沉毕语闻言道:“既然很担心,那去查查不就行了。”
于是就去查了,姓谢名衍,澜中学生,成绩中等,体育优秀。
赵秋益看完资料说:“家庭条件太一般了。她一定是想攀附如意。”
周伯铮也说:“长的太漂亮不是好事。”
但是周伯铮最终也没同意现在就转学,因为周游不愿意。
于是赵秋益越发不安了,越是不安,就越是讨厌那个女生,她仿佛看见如意被谢衍骗得昏头转向,一蹶不振。这种女孩她见过太多了,自以为凭着一张脸,就能玩弄手段嫁进高门,还只是高中女孩子,心机就能这么深,难怪如意被诱惑的都不听她话了。
但是好在,念完这学期如意就要升高叁,当赵秋益再一次电话里试探着让他回来时,如意居然很快就同意了。
赵秋益甚至高兴地再问了一遍:“真的吗如意,你要回来念书了?”
“是的奶奶,”不知不觉间,如意的声音也脱离了稚嫩,慢慢清朗沉稳起来,“最近和心理老师谈过几次话,也认真考虑了以后,觉得还是该静下心来回去读书。”
她满意地想,本来还担心如意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但是看他果然还是分的清孰轻孰重。
赵秋益特地去澜水处理转学籍的事宜,从教导处出来时,看见如意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她走过去,发现那个方向能看见远处的操场。
“你们班在上体育课吗?”她想起刚才找如意时他班上一个人都没有。
如意低低地嗯了声,他的表情很静默,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样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样子,只是说了句:“今天有排球组考试。”
“如意你是排球组的?”
如意摇摇头:“不是。”
“那我们走吧。还要去房子里收拾东西呢。”
如意是个很有条理的孩子,所以东西分门别类收拾的非常快,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都留在澜水也无所谓,甚至如意打算带走的,也只够脚边那个不大的行李箱。
上车时赵秋益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由衷地为离开澜水而感到高兴。
她转头想和如意说什么,却发现他低着头,完全没在意外界的事情,长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着。
“如意,你在哭吗?”她想起自己那时很诧异地问。
然后如意抬起头,一双眼明亮沉静,甚至眼眶都没有红,他只是平静地说:“没有。”
赵秋益放下心:“那就好。”
如意垂下眼:“我只是有点茫然。”
赵秋益不以为意,说:“乍然离开,难免的。澜中是很好,但只是地方名校,你还是该回北京读书,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不要高攀,也不要屈就。”
如意还拿着手机,白昼的光线照在了银白色的金属外壳上,显出一种剔透的冰冷,他神情看不出喜怒,似乎在离开澜水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多余的情感一并留在那里了。
人生总会充满各种各样的插曲,赵秋益坚信,如意在澜水度过的两年,短暂得在整个人生中都不值一提,所以即使如意回来后有时会显露出片刻的抽离,也被她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她不是不知道如意逐渐爱上了冲冷水澡,有时晚间给他送水果,会发现他潮湿的鬓角都带着冷气,可那时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她也不是不知道谢衍还在纠缠如意,如意常常看手机,只是看,却从来不回,手机另一端的人等不到回应,却也不放弃。
所以她想,怎样才能让谢衍彻底死心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