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帕子散落在地上,里面还有半块被捏碎的桃酥,布鞋掉在了门前水沟中,看上去不大,似乎是个小孩的脚码,阴沟池子里的红色,是……人血吗?
陶糕努力的往黑洞洞的屋里看,那乱横在地上的两个人…是睡着了?
“不要看,头转过来!”
男人声音低沉,就在她的耳边说话,长指一伸,彻底盖住了她回头看去的眼睛。
跟我走,就现在。
玉京子抱着她,人身蛇尾,早已无所谓变幻身型,不过闪身,两人便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吃饱了?”
伸手揩过她的嘴角,玉京子表情淡淡的看着陶糕的脸。
“是,饱了,非常好吃!”人生一趟十七载,她却竟是第一次进了饭店。
原来朱门的饭菜真的会香到发臭,而穷在的路边的她,曾经差点饿死也没有机会吃上一口。
“可是…我会担心叁娃,你说,婆母和范老二都走了,可叁娃呢?叁娃去哪里了?”
头脑不怎么灵光,提出问题有头无尾,玉京只是轻轻抬眸撇了她一眼,旋即垂下了头,“自然也走了吧。”
“你是外人,桃村遭了蛇灾,只能举村迁徙,你一个南边来的,如何被人牵扯着走?你想做累赘,人家还不愿意收留呢。”
轻描淡写,避开了所有问题的交锋,只有一个主题,“你,被抛弃了。”
有些失落,又有失望,“是啊…我是拖累,爹娘不也觉得我是拖累,才把我卖了吗?”
脑子不太好使的陶糕,被自然而然带偏了话题,好半天后,似乎又些想了过来,张嘴又问,“可如何就遭了蛇灾?那夜,不是范老二与胡麻子家去捣蛇窝吗?为何蛇窝没捣掉,反而桃村遭了灾?”
玉京轻声冷笑,在茶杯上画着圈的手指顿了一顿,“因为…就是遭了灾,这么简单。”
他自孵化成蛇,修至此已700年,虽对于灵界尚不过尔尔之辈,但较之与人,早已是仙龄,送走了陶糕,他快速化为了真身,一个弹射钻进了草丛。
他修炼百年从未伤人,自然也容不得人来伤他,但他却知道,此一遭,这桃山周围的蛇窝都留不住了,游移的很快,他扫过了所知道的所有蛇窝点,喷出了黄,留下了味,是危险的警告…能逃的,便竭尽所能的都逃吧。
而他,则在发散完所有信息后,悄然回到了初始点…
那人头聚集的亮光暗处。
“张老六,你和彭勇子一起,带六七个人往南边去,雄黄不要怕少,只管往地里撒,没了就派人回来取。”
“王富贵,你,带八九个人往西,刀都带着没?见着长虫,立刻当场砍杀,不必留情!”
“牛壮,你和范老二留在原地,如果有回来取雄黄的人,你负责分发。剩下的,跟着我往北里去!”
胡麻子睁着哭的通红的眼睛,给众人安排了各自的分工,大家齐喝一声,纷纷跟着自己队伍离开。
牛壮见自己被分留了下来,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满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二傻子,他愤然的转了身,把腰间的弯刀别了别好,“你自各儿在这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
闷声的说话,也不管那缺根筋的范老二有没有听见,牛壮抬腿就往北边的队伍追去,可别想撇下他一个,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来捣什么鸡儿蛇窝,谁还不知道,那蛇胆可是好东西,卖了能换钱,留下能泡酒,他这一趟跟了来,可不想吃挂落儿。
瞅着远去的牛壮,范老二心里虽然有嘀咕,但却想不明白太多其他,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人多又好玩儿,指不定能看到什么稀奇,现下却都纷纷散了去,他没了戏看,虽说有些失望,但也乐得清闲,坐在草垛上蒙蒙的就打起了瞌睡。
正想睡着,被一个尿颤打醒,范老二抖落了一下身子,迷迷瞪瞪的站起身来,想要拉泡野尿后,便在草笼子里睡上一觉。
人有些笨拙的站起了起来,缓缓的回身,正掏着裤裆里的卵子,眼睛忽然对上了草丛中的一对闪烁的绿光,“哎呀娘啊!草里是谁!?”
大声喊叫,尿也别憋了回去,范老二连跳带蹦的退后好几步。
他鬼哭狼嚎着,草中的盈盈绿色缓缓站起,是个人……是个男人!
黑衣白纱颀长而瘦削。
范老二看的心里一惊,他是个地道的北方汉子,身型自是魁梧结实,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竟还矮了半个头之距…
“你他娘的谁啊!?”大声的呵斥,意图用声音给自己壮胆一般,范老二横横的出口质问。
瘦高男子只是现在半腰高草丛中,叁白眼悠悠的睇向范家老二,“敢问阁下,可是范老二?”
一见男人问自己名字,那憨傻的大汉只以为对方听说过自己的“鼎鼎大名”,面上不由得有些得意,“正是你爷爷我!范家老…呃!……二…”
话音尚未落,范老二只见一记黑白相间的鞭子从草丛中甩出,不明真相,不知何物,直直缠绕上了自己的脖颈